日期：2012-03-09 12:50:24

　　李自由发出爽朗的笑声，侠客式的，刘德华也是这种笑法，女孩们见了肯定入痴入醉。我也笑了，不过无甚魅力，可能和喉咙结构有关。
　　李自由离开后，我走出食堂，来到足球场，练习射门。四点开门时间一到，钻进收发室。这回，总算有我的信了。张娣寄来的。里面装一张相片、一张贺卡。
　　贺卡正面的画面，是一个小男孩举着竹竿捅苹果。旁边的草地上，蹲一只小狗，表示抗议似的把头扭向一旁。绿色苹果树的上方，飘几朵印有“Happy Birthday to you”字样的白色云朵。
　　贺卡背面的寄语，工整得有些过分：
　　原本打算送体面些的礼物给你，送什么都想好了。可是，昨天想起你曾经的话，觉得相片可能好些，于是照了一张。刚从相馆取回，赶紧寄出，不然，你生日的当天可能就无法收到了。相片来不及过塑，不怎么正式——相馆的机器坏了，学校附近又找不到第二家提供这种服务的地方。
　　表情是呆板了些，衣服也是按照同学的指点，穿相馆的——同学信誓旦旦地说，只有穿成那样，才能展示我的魅力，尽管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魅力——不过照出的效果，好像不是很坏，你觉得呢？别笑话我才是。
　　哪天有空，请来株洲吧？每次都是我去长沙，想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就让我好好招待你一次。虽然，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一旦决定了，又希望你马上出现。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不住寝室了。跟同学打了招呼，如果你过来，往那里打电话通知一声，同学会转告我，而我，就可以去车站迎接你了。最后，祝生日快乐，学习进步。
　　我是九月十八日出生，还有十天。既然张娣把今天当成我的生日，那么今天可能是古历的八月初二，我想。在苗寨，都是依照古历。张娣说的对，中学时代那些有去无回的信中，我多次提出希望得到她相片。
　　相片里，张娣身穿半袖白T恤，和侧面开口的黑短裙。船形凉鞋，鞋帮大概十厘米厚，显得很笨重——便以这副民国时代的学生装扮坐在扎满绿叶的秋千上。背景是红褐色火砖墙。墙头垂下的藤蔓，优雅地点缀四周。

　　那洒落在肩的黑色秀发，那腼腆的笑脸，那玉骨冰肌，那探进裙底的肉色长统袜套住的丰腴大腿。奇怪，张娣不胖呀，上身莫如说偏瘦，何以拥有如此丰腴的大腿呢？长时间盯着，竟觉得相片以前见过，不是今生，就是前世，还是我拍摄的。越看越觉得有那么回事。
　　我来到南湖公园，又读了几遍寄语，差不多可以背下时，开饭时间到了。我提不起食欲，于是来到学校外头，把相片过塑，又走进移动营业厅充了三十元话费。然后拨通张娣以前所在寝室的电话，说下周末过去，请转告一声。回答说可以。星期四晚上，再次打去电话，说提前买好了火车票，到站时间是星期六上午九点十五分。星期五中午，张娣打来电话：
　　“相片收到了？”
　　“收到了。”

　　“不好看吧？”
　　“好看！”
　　“真的明天过来？”
　　“真的！”

　　“到时去车站接你。株洲不熟悉吧？”
　　“不熟悉。”
　　“明天见。”
　　“明天见。”
　　（张娣的相片，牵涉到肖像权，剪去脸部）
日期：2012-03-12 12:18:19

　　第七章 似水温柔
　　星期六早晨五点半，我被手机闹铃叫醒，刷牙洗脸，必备物品塞进帆布包，踏着朦胧的夜色出门。操场上，浮动着几十只人影，大多在晨跑，也有把腿搭在双杠上，做压腿练习的。南湖那边，荡来朗读英语声，由于寂静，历历在耳，每个音节的微妙变化都能分辨。我纳闷：学校里全是游手好闲之徒呀，哪里冒出的勤奋好学之辈呢？
　　走出校门，等了十分钟，也不见公共汽车出现。估计首班发车时间未到。于是叫住一辆的士，路上车少人稀，只三十分钟就到火车站了。见时间有余，在附近面馆吃了米粉。八点一到，进站登车。
　　八点十分，火车出发，往南奔驰了一个钟头多点，抵达株洲站。从出站口出来，我恍惚觉得依然置身长沙，因为中国的火车站都是用一个模子打造的：大站名，大钟，大广场，广场三面的配套设施以及对面的大马路——看不出多大区别。此刻，太阳已经升高，不过空气里有了秋天的味道，不是很热。
　　迎接我的，是张娣，和一个是她同学的女孩，和张娣差不多高，白白胖胖，可能有两个张娣重。上面穿一件肥肥大大的白色教练衫，下面是教练裤和运动鞋，一副举重运动员派头。倘若只看面孔，把身材忽略掉，算得上美女。这种类型的美女，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张娣介绍说她是果冻。
　　“姓果么？”我傻气地问。
　　“名字叫陈果。果冻是外号。”张娣解释。
　　“叫果冻就行，其它的别管。”果冻开口了。声音爽朗。
　　三人穿过广场，朝马路步去。张娣和果冻手挽手，走在前面，我拉开小段距离跟着。果冻附在张娣耳边窃窃私语，不时笑出声来，大概在评论我的长相，因为我听见“样子不差，就是木讷”。期间，张娣担心我走丢似的几次回头，每次和我的目光相碰，都露出甜甜的笑容，我也笑了。
　　在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等待了大概五分钟，踏上公共汽车。车厢拥挤，都没搞到座位。

　　公共汽车往东行驶。朝窗外望去，只见高楼林立，人潮涌动。不过，这种景象持续不到十分钟，便穿行在多少给人以沧桑感的墙面无不沾有黑污的破旧楼群中了，左拐右转，过街穿巷。每次停下，都有人下车，上车的寥寥无几。从火车站开出大约二十五分钟后，剩下不到十个乘客了。
　　“还有多远？”我朝坐在前排的张娣发问。
　　“早着呢。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果冻抢在张娣之前回答。
　　“胡说。走完一半了。”
　　果冻盯着我的脸，吃惊地说，“她可真护你！”
　　张娣征求果冻的意见：“我坐后面去，可以吗？”

　　“你是说，要和那个榆木疙瘩脑袋亲热，撇下我不管？”
　　“是呀。”张娣笑着回答。
　　“晓得你这么重色轻友，我是五个不该出来的。”果冻朝张娣如此说罢，又转向我：“见过我这么大功率的电灯泡？”
　　“没。”
　　“天呐！你的他真把我当电灯炮了！”
　　张娣起身，坐来我身边。
　　果冻再次回头：“别说肉麻的话。我的机器有录音功能。会把你们的秘密像撒种子那样，撒满整个校园。”
　　“什么机器？”我问。
　　她把手机举在头顶摇晃，随后戴上耳塞。俄顷，里面透出节奏愉快的DJ，果冻滚圆的身躯随之晃动起来了。
　　“对好印象的人，果冻有恶作剧的倾向。”张娣解释似的说，“骨子里，却是一个真诚、善良、好得不能再好的女孩。所以，你不要误解。她的手机只有MP3，不可以录音的。”
　　“看得出。”
　　“喜欢她吗？是我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