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苏在医院陪着母亲一直到晚上九点,直到母亲睡过去,她才离开。
走出医院,竟然在下雨,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卖伞大妈。
一把塑料透明伞卖十五,季云苏扭头就钻进了雨帘。
好在雨势不算大,地铁站就在不远处,她一路小跑过去。
医院距离地铁口有一段很偏僻的路,白日这里看病的人多,倒也人来车往,可到了晚上,这里就没什么人了,尤其此时还在下雨,越发空寂。
季云苏防范意识强,不时地往后看一眼,确保后方没有人跟,可当她走到最黑暗的一段路时,却看到前方路边停着一辆面包车。
这大半夜的路边停一辆面包车,很难不让人警惕。
季云苏心下一慌,想也未想就扭头往回走,可后方却从路边林子里出来两个人,冲锋衣从头遮到脚,在雨幕和微弱的路灯下显得有些虚。
季云苏又回头,那面包车里也下来两个人。
四个彪形大汉迅速向她靠拢,季云苏当机立断捏着挎包就往对面马路冲。
可还是迟了,有人追上她,抓住她的肩膀往后一拉,季云苏就倒退着跌坐下去,摔在了地上。
她顾不得疼,迅速爬起来想跑,可四人已经将她围住,无路可逃。
被雨水打湿的针织衫重重地挂在季云苏的身上,像是套了一副厚厚的枷锁,将她的身形衬得越发瘦削。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掐着掌心不让自己露怯,“你们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们,万事好商量。”
为首的人将口罩往下拉了一点,虽只露出半张脸,却也是季云苏熟悉的。
“妹子嘞,我也没办法,你爸又欠了我们老板两百万,现在也不知躲哪儿去了,老板找不到人,可不就只能来找你了么。哦对了,这医院还是你爸告诉我们的,他说你每周都会来这里看你妈,在这里守着,你一定会出现。”
季云苏感觉自己在听天书,每一个字她都懂,可每一个字她都不明白。她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爸如泰山顶天立地,而她的,却像是地狱里滚出来的恶犬。
她整个人有些木,呆呆地站在雨中,半晌,才缓缓道“我没有钱。”
为首的人也毫不意外,嘴上咧着笑,“那就不好意思了,老板说了,没钱,那就把人带回去。其实以妹子你这样的姿色,坐台半个月,轻轻松松两百万到手。”
季云苏垂着头,视线左右扫,最后趁着左侧之人不注意,手中的包迅速砸在其脸上,争出一个空隙,转头就跑。
三个大汉正要追,却被那为首之人制止。
为首之人站在雨中,笑得猖狂,“妹子,你跑了,我们就只能去找你妈。”
季云苏奋力奔跑的双腿,倏地就停下来了。
她紧紧咬着牙,恨意的眼泪混着雨水,咆哮“你们想逼死我吗?逼死我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半个月的坐台小姐而已,你白天上班,晚上去坐台,根本不耽误,还能挣更多的钱,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彪形大汉们又围了过去。
季云苏使劲咬着牙,哽得喉咙生疼,半晌,她才带着商量的口吻,“我可以还钱,你们给我时间。”
为首的人给旁边三人打眼色,“老板已经给了你太多时间,之前的一百万你到现在也没还完,老板没耐性了。”
四人不由分说就抓住季云苏,拖着她往面包车的方向去。
季云苏尖叫着挣扎,可她力气太小,她的脚甚至都触不到地面。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救命。”
无助的声音被越来越大的雨势倾盖过去,这一刻,季云苏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走在地狱边缘。
而她,即将踏入地狱,无力抵抗。
“吱”
正要绝望时,一道刺耳的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簌簌雨夜中骤然响起,迫使四个彪形大汉停了下来。
季云苏透过雨幕,看着前方那两束车灯。
她看不清车内的人,只能无助地看着那个方向,“救救我。”
暗黑的雨夜,因为那两束灯光而明亮起来。
车上,走下来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伞挡去了大半的面貌,隐在夜色里,像是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死神。
他的皮鞋在地上踩着不急不缓的声音,“哒、哒”,每一声,都敲击在人的心头,带起一股莫名的紧迫和威压。
四个彪形大汉面面相觑,为首之人眼见那男人朝自己走来,威胁道“我们是道上的,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就走你自己的路。”
黑伞越来越近,季云苏使劲眨着眼,雨水顺着眼帘不停往眼睛里滚,有些刺痛。
而看清人后,她瞬间眼眶一热,眼泪就滚了下来。
是庄晏。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也可以给她安全感。
庄晏来到跟前,无声看着为首之人。
为首之人被那眼里的寒意震得有些心慌,他也看出后方的车辆不是好惹的,只能老实交代,“她爸欠了我们钱,还不起,就拿她来抵债,她爸已经同意把人交给我们,这事与你无关,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欠了多少?”庄晏淡淡问。
为首之人眼皮一跳,倒也老实,“之前欠了一百万,还了五十五万,昨天又欠了两百万,一共二百四十五万。”
庄晏看了一眼季云苏,随后从西装内衬拿出支票夹,三两笔落下,递给为首。
季云苏死死咬唇,劫后余生后,是浓浓的羞耻感。
为什么,要让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屡次三番的丢脸。
可她说不出“不需要”的话,她只能忍着内心的羞耻,挣脱开钳制。
为首大汉拿了支票也满意了,手一扬,“我们走。”
“你们老板是谁?”庄晏问道。
那人不疑有他,反而颇为得意,“上春会所的陈老板。这位老板看着贵气,有空去坐坐。”
庄晏似笑非笑,直到四人离开后,才将伞往季云苏那边靠了靠,“走吧。”
季云苏抿着唇跟着,要上车时,却有些迟疑了,她揪着自己的湿衣服,顿了一瞬,才小心坐进去。
“那二百四十五万,和洗车钱,我会还给你。”她浑身已经湿透了,一坐下来,水都在往下滴。她知道这车子很贵。
庄晏收起伞,说出的话却没什么情绪,“你若是收了那五百万,也不至于此。感情用事,只会让你狼狈不堪。”
季云苏咬着唇,沉默半晌,才有些疲累道“或许吧。”
她木木地看着窗外,雨水打在玻璃上,视线模糊不清,眼眶里滚烫的泪又不受控制,大滴大滴往下滚。
庄晏连喊了两声,没听到应,便伸手去帮季云苏拉安全带。
鼻翼间忽然涌入一股木质香,季云苏吓了一跳,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人。
湿淋淋的头发贴在脸侧,清纯柔美的双目带着湿意,无需刻意,就勾人心魂。
庄晏心下一紧,目光慢慢下移,落在季云苏紧咬的唇角。
他略一迟疑,才微微抬手掰开,“别咬了,已经破皮了。”
指腹间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他无意识地轻轻摩擦,微松开的唇瓣,隐隐可见小巧的贝齿,以及藏于其内的柔软粉嫩,像是在等着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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