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明忙对李文勇说:“你上班去吧,我跟文军去帮忙找人。”
李文军拦住了他:“爸,天这么黑,后山的路不好走,你别去了。我去找就行。”
李文勇一听本来出去了又回头说:“对,爸,你别去了。”
李长明哼了一声:“我比你走得快得多。”
李文军只能说:“万一周主任孩子是被人拐跑了呢?家里不得留个男人?看着点点?”
李文勇说:“是,剩下两女人,怎么办?我又不能旷工在家守着。”
李长明一听,放下手电:“好。那我不去了,你去把小顾和点点叫过来。”
李文勇暗暗对李文军投去赞许的眼神,转身走了。
出去很远,他才忽然想起。他们兄弟上一次这么合作默契,还想还是在十几年前翻隔壁家的菜园子偷西红柿。
他们两一个望风,一个摘,把西红柿青的红的都摘了个精光,然后两兄弟被罚跪了一晚上搓衣板。
“小子,你可算是懂事了。”他自言自语。
顾展颜刚好洗完澡。
李文军大概说了说,然后抱着点点。
顾展颜拿了要批改的作业跟着他过去了李长明他们那边。
李文军再回家了一次,取了挎包,把自己刚做好的对讲机装进去背在身上,才跟上了找人的大部队。
人群中,李文军看见赵林,忙对他招手,把他拉到偏僻处,拿出一个对讲机递给他。
“你拿着这个。”
赵林好奇地把对讲机翻来覆去地看:“这是个啥,筷子盒吗。”
李文军说:“不是。这个叫对讲机。”
赵林兴奋起来:“就打仗的时候,比在背上可以打电话那个?”
李文军含糊地回答:“差不多,有一点不同。一句半句话也解释不清楚。”
李文军教他怎么用,然后说:“这么多人,你就别去了,也不差你一个。你守在周立国家门口,等下那孩子要是回来了,你就告诉我。省得大家白找。”
赵林点头:“好好好。”
等赵林走了,李文军跟上了大部队,往后山上走。
现在正是栀子花开花的季节,漫山遍野都是雪白的花朵,香气扑鼻。
李文军停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这久违了的记忆中的芬芳。
他用眼角余光找着混杂在人群里的周立国,然后有意保持在周立国身边几米范围内,确保等下赵林呼叫他的时候,周立国能听见。
其实那孩子压根就没丢,等会儿就自己出来了。结果因为通信不便,大家在山里找了一夜,早上回去才知道。
可是他要是现在就说出来,大家肯定以为是他在恶作剧。他为大家省了事,还要挨骂。
天空中乌云密布,像是要下大雨了。
不对……
他记得很清楚,今晚上应该是皓月当空。然后他趁着家里没人,就拿了家里的钱,在月光下连夜步行去了城里。
难道是因为他的出现改变了一些事情,让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变了。
就像蝴蝶少扇了一下翅膀,原本要来的风暴,就消失了。
李文军此时已经爬到半山腰,皱眉看着远处,思考着这个重要的问题。
因为如果是这样,那他曾经度过的四十年积累的信息和经验,就没有丝毫作用了。
比如今晚,那孩子要是真的走丢了呢。
“军少。”
手里的对讲机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李文军的沉思。
那声音虽然不稳定,却很清晰,在空旷安静地山里,像个丨炸丨弹,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李文军按着通话键,回答:“听见,请讲。”然后松开了手。
赵林兴奋地说:“孩子回来了。原来他捉迷藏躲在一个杂物间睡着了,刚才醒了才出来。你们回来吧,别找了。”
李文军又按着通话键:“收到,我们马上回来。”
放下对讲机,他身边已经被好奇的工友团团围住了。
“诶?军少,这是个什么?”
“好像是电话,但是又没看见线。”
“像是电影里那个步话机。”
“不对,那个后面要背个大箱子。”
“厉害啊,这个东西不用接电线和电话线,拿在手里就能通话。”
“这个是手持式对讲机。”
有人在后面说了一句。大家一看是周立国,忙让开了。
李文军笑:“还是主任见识广。”
周立国接过李文军手里的东西,翻看了一下,问李文军:“李文军同志,你怎么有这个好东西,哪里来的?”
李文军回答:“自己做的。”
周立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不错啊,看不出你有这本事。”
李文军微微一笑:“主任过奖了,做着玩玩而已。”
周立国对其他人说:“辛苦大家了,不好意思。都回去吧。明天还上班呢。”
大家都口是心非地说:“不辛苦,孩子回来了就好。”
其实心里都在骂娘,什么熊孩子,害的一百多个人折腾了个半宿,要是我家的,回去就把屁股打烂。
下山时,周立国像是无意一般对李文军说:“你明天一早到我办公室来,带上你的对讲机。”
李文军暗喜:呵呵上钩了。
脸上却很淡定:“好。我早上去请个假就来。”
“不用请假了,你直接过来,我跟你们组长说。”周立国说完就走了。
等周立国走远,周围原本安静的人立刻又沸腾了,围着李文军,这个过来拍肩膀,那个过来握手。
“行啊,李文军同志,主任亲自帮你请假,这是要发达了。”
“就是啊,李文军同志,升官了别忘了我们啊。”
“我看着文军同志长大的,他从小就聪明,那时候我就说,他长大了肯定有本事。”
“李长明同志两夫妇教子有方啊。”
李文军来者不拒,一一跟人握手,点头应答。
要是过去,他压根就不屑于理睬这帮见风使舵的势利小人们,早上还轻蔑的叫他‘军少’,晚上就亲热的叫他‘同志’。
可是后来自己在社会上摸爬打滚几十年之后,深刻理解“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这句话的含义。
势利也好,谄媚也罢,只是人选择向现实的妥协的方式,无关对错,没有善恶。
谁也没资格嫌弃谁,谁也不要去笑话谁。
再说,现在他被主任翻牌子了,正式开启他疯狂搞钱的路子。
以后,这些人都会成为他的马仔或者顾客。
现在怎么对他都无所谓!
李文军从山上回来,发现顾展颜抱着点点在门外来来回回的踱步,往这边张望,明显是在等他。
他有些意外,忙快步朝她走去,睡得香甜的点点接了过来,小声问:“怎么不去睡?”
顾展颜垂眼:“没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李文军只是去帮忙找人,却总有一种他会一去不返的感觉,惶恐忐忑,坐立不安。
李文军回头看了看听见声音出来的李长明和刘翠红一眼。
他们忙招手示意他回去睡。
李文军抱着点点往回走。
顾展颜跟着他。
此时乌云散净,月光如水一般倾泻在地上,把李文军的影子拉得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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