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军接住扑到怀里的点点狠狠亲了亲:“点点想爸爸吗。”
“想。”点点口齿清晰地回答,声音清脆得像钢镚落在桌上。
李文军被逗笑了:“我也想点点,我给你买了点心和牛奶糖。你今天怎么没去幼儿园。”
“等爸爸。”点点靠在他怀里。
李文军把东西递给了顾展颜叮嘱:“别一次都给她吃完了,你收好。”
顾展颜说:“昨天有个叫陶光明的人打电话到车间找你找不到,又打到学校。”
李文军一愣:“嗯?他说什么了?”
顾展颜微微皱眉:“他说他在公丨安丨局的拘留所里,让你去保他。说让你不用给他打电话,因为他接不着。”
李文军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公丨安丨局?”
刘翠红忙说:“哎呦,军军,这种人多半是犯了事,走投无路,你不要理他。”
李长明哼了一声:“肯定是之前认识的不三不四的朋友。”
李文勇想了想:“要我陪你去吗?”
李文军摆手:“不用了,是我一个朋友。我吃完饭去县城看看情况,应该没什么大事。”
其实他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的。
陶光明在县城里手眼通天,怎么会忽然被抓了起来,到底犯了什么大事。而且陶光明犯事,不是应该去找他姐姐和姐夫才更有用吗,为啥打电话给他?
刘翠红和李长明交换了个忐忑的眼神。
李文军现在办的事,他们完全不明白,半点插不上嘴,只能随他去了。但愿没事吧......
李文军却毫不在意,洗了手坐下,说:“哎呀,有煎泥鳅,还有黄瓜丝炒黄鳝段,我正好想吃。”
把捉来的泥鳅用清水养几天吐了泥,再把大的弄干净肚子,小的直接洗干净,然后烧红了油一炸,加蒜粒姜末紫苏辣椒苗一炒,喷香扑鼻,焦脆可口,十分下饭。
黄鳝则是一样的清水养几天吐泥,再去骨去肠,用茶油爆香,加黄瓜丝姜丝葱末用水闷熟,汤汁鲜美,黄鳝软滑,黄瓜清爽,开胃又营养,富含蛋白质,老人孩子吃最好了。
这个年代,田地里的泥里黄鳝泥鳅成堆,可是大家嫌弃泥腥味重,不怎么吃。
后来城里人想吃,乡下人捉来捉去,越捉越少,开始用电来打,省力快速,就是连鱼子鱼苗都一起电死了。这种断子绝孙的捕鱼方式,让野生的黄鳝和泥鳅几乎绝迹,后来就只能都靠人工养殖了。
后来李文军想吃的时候,即便是五星级饭店的大厨,都做不出这个味道了。
“哥,这是你昨天去田里捉的。”李文军问李文勇。
李文勇闷头回答:“嗯。”
李文军笑:“周日有空带我去钓鱼呗。捉泥鳅打鱼什么的,我都不会。”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嗯。去吧。这个季节,河里有黄鸭叫。那个鱼小刺少,钓来给点点吃挺好的。”
李文军吃过饭,骑着车去小县城了。顾展颜明显也很担心,抱着点点在门口送他。
李文军笑着安慰:“放心,要有什么事,公丨安丨局早打给车间找我了。你们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吃晚饭。”
7月初的太阳已经火辣辣的了,照得小河的水面白花花,泛着鳞光。
这几天没下雨,河里的礁石露了出来。水清澈见底,看着不深,其实一下去全是漩涡和水草。
这条河,每年都要吞噬附近村庄和矿里的好几个人,其中大多数是孩子。
李文军的一个小学同学就是暑假的时候,跑到河里游泳,再没回来。
从矿区去县城的小公路沿着小河弯弯曲曲往下游延伸去县城里,是当年建矿的时候,市里特地为矿区修建的。
为了矿区,市里还特地修了铁路,在矿区外建了一个火车站。连带着这个小小县城也有了个火车站,以至于后来矿区的职工在整个县城都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这条马路,开始只能过一辆卡车,还是碎石铺在田野里勉强算是路。
现在变成了柏油和砂石。
以后还会变成水泥路。
李文军踩得满头大汗,到了公丨安丨局外面。
身上刚好有去市里办事开的介绍信,就不用再去麻烦人了。
“您好,同志,我是陶光明的朋友。”李文军向门口负责接待的人点头,把介绍信和工作证递了过去,还从随身带的烟里拿了一根给对方。
第一代身份证1984年才开始颁发,还是从城市厂矿里开始,慢慢普及到农村。
在那以前,出去办事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就只能拿着单位,村委会开的介绍信,还有自己的工作证。
那人一看他是黄铁矿的,还这么会来事,态度立刻好了很多。黄铁矿一直是整个县最大的厂矿企业。而且才办完建矿20周年庆祝,县市领导都有出席,还登了报纸的。所以他们都知道。
“啊……你就是陶光明说的朋友吧。”
李文军回答:“是,是我。陶光明说他被拘留起来了。我来看看是什么问题。”
“他的问题比较严重,我也说不清楚。我带你去见领导吧。”
那人领着李文军进了旁边的办公室。
里面那个领导不过三十多岁相貌堂堂,浓眉大眼,英气十足。
李文军认识,这是公丨安丨局副局长谢忠国,父亲是军人后转到公丨安丨系统。谢忠国自己也是做刑侦出身,成绩斐然做到了县公丨安丨局副局长,后来调任了市公丨安丨局的副局长,再接着是省公丨安丨厅厅长,前途光明。
李文军正愁找不到机会跟公检法这条线搭上,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们后来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现在看到年轻的谢忠国,真是倍感亲切,李文军忙打招呼:“谢局长好。”
带李文军进来的人说:“他说他是陶光明的朋友,叫李文军。”
谢忠国淡定地把李文军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年轻人气息清正,神态坦然,一看就是个走正路的人。
一般普通老百姓进了这里,不犯事腿都打哆嗦,低头哈腰。
像李文军这么不卑不亢,神态自若的很少。
谢忠国对李文军平添了几分好感。
李文军知道这是谢忠国的习惯,先用侦查手段把人看一遍,在心里大概有个定义,才会说话,所以默默等着。
谢忠国说:“有人举报陶光明自私使用电台,有特务嫌疑。我们搜到了电台,却没有找到他接收的信息在哪里,也没有证据表明他跟境外敌对势力联系过,所以只能先把他关起来。”
李文军恍然大悟:那东西有天线有旋钮还能接收无线电波,是跟电台挺像的。难怪连陶光明姐姐都不敢来管这件事。这特务的罪名,轻则断送政治生涯,重则丢掉小命。
李文军一脸诚恳:“您冤枉他了,那是我们对讲机厂研发的对讲机。我请陶光明同志帮我试用。你看看我的介绍信,我刚好昨天去市里把这个建新厂的资质给办下来了。”
谢忠国拿起介绍信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文君电子厂”,恍然大悟:“哦,就是黄铁矿建矿周年庆上的对讲机啊。”
他也忍不住笑了。前两天听县领导说,他也没亲眼见过,也没想到陶光明这么快就用上了,一下子也没把这两个东西联系起来。再说还有人打电话来举报,他没有证据证明陶光明的清白,只能先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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