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立即松手,赔笑道,“那个,钱我不退了还不行吗?当是一场误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了!”
“不行!”
这话是沈知懿说的。
陈墨侧过身瞥了她一眼,眸内拂过淡淡的诧异。
他是真的懒得管这种闲事,所以站在巷口看了半天热闹也没有出声,若不是那男人对姜梨对手,他也不会挺身而出。
既然对方已经打了退堂鼓,陈墨也不想跟他计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本来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可沈知懿突然开口,倒让他生出几分好奇。
沈知懿掠过陈墨,直直走上前,神色里还带着余惊未定的仓惶,但眼底已满是坚毅和愠怒,“把我的店砸成这样就想走?没那么容易的事!”
“那你还想怎么样?”男人并不怕她,语气既不耐又暴躁。
沈知懿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她刚才偷偷录制的视频。
因为当时在录这段视频,所以她没能接住姜梨,还好陈墨突然出现,否则姜梨要吃大亏!
她拇指轻点,男人暴力砸碎玻璃门的影像,在视频中清晰无比的呈现,五官因她录制时手抖模糊不清,但胳膊上的过江龙纹身非常显眼,一看便知是他。
“操……”男人暗骂了声。
他彻底无奈,没想到这个沈知懿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骨子里还是块硬茬儿,竟然留了这么一手!
沈知懿扬起下巴,不卑不亢地说道,“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赔钱道歉,否则我就报警,告你涉嫌寻衅滋事,我手机里的视频就是证据!”
“好好好,我向你道歉!”男人气急败坏地抓着头发,一脸不情愿的朗声道,“是我没弄清楚状况就来找你麻烦,你那玻璃门重换一扇要多少钱?我出了还不行吗!”
她眼睛都不眨,“五千!”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巷子口的保安也过来看热闹。
男人不想再与她继续纠缠,咬了咬牙,掏出手机给她转了账,掉头就跑。
沈知懿收到转账后淡淡一笑,扬眉看向陈墨,“今天这件事多谢你了,走吧,我请你们吃饭!”
陈墨没打算跟她客气,闲闲地点头。
姜梨见陈墨也要跟她们一起去,欣喜的神色藏也藏不住,自告奋勇地举手,“我带路,我带路!”
来到饭店,他们在包厢内各自坐好。
姜梨疯狂灌下三杯茶,才忍不住惊叹道,“知懿,你刚刚那样子也太帅了!你冲出去的时候,我差点都被你吓死!”
“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他今天不肯道歉,这条街上的商家指不定在背地里怎么编排我呢,‘懿念’就别想再开下去了!”沈知懿苦笑。
陈墨盘玩着脖子上的念珠,眼底浮动着不留痕迹的诧异,有些意外,也起了些兴趣。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裴松鹤的这个小情儿可不是看上去那么柔软可欺。
毕竟十八岁的时候就敢一个人去西藏进货,被司机丢在无人区也没见她哭过。
后来装出那副柔婉乖顺的模样,多半是为了讨裴松鹤的欢心。
他以为这几年的变故已将她棱角磨平,但她还是没学会低头。
“最近这段时间小心一点,店里最好多安排几个男员工,别一个人出门。”陈墨性情寡淡,他能说出这句话,已经是看在裴松鹤的面子上了。
沈知懿瞬间明白了什么,抿唇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男人不对劲?”
她隐约间也察觉到,那花臂男人并不是冲着钱来的。
真要是为了区区三千块,犯不上怒砸她的店铺!
他在发觉陈墨身份特殊后,又根本不计较金额,甩下钱就跑。
倒像是……故意找茬,想让她身败名裂,再也做不成生意!
“文玩这行跟古玩是一样的,水深得很。奉劝你以后别再这么冲动,否则难以收场。”陈墨语调冷淡而散漫,看似随口劝诫,实则字字意有所指。
沈知懿骤然瞳孔一缩。
她始终怀疑当年沈家出事,是同行忌惮他一家独大,在父亲背后做的手脚。
所以店铺重开,她决意不再碰古董,只做些没有危险性,接受力度更广的文玩。
即便是这样,也会有人存了心来找茬。
难道她也被人盯上了吗?
脊椎骨升腾起一阵寒凉,她这才感到后怕。
至此之后,包厢内是长久的沉寂。
姜梨耐不住性子,叫了厨师来片烤鸭。
制服整洁干净的厨师推着餐车进来,白底瓷盘里盛着一只颜色金黄的烤鸭,在午后阳光下反射着琥珀般的光泽。
剔骨刀轻轻划破酥脆的表皮,连接着下层纹理紧实的鸭肉,油香味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姜梨用公筷夹起三两片烤鸭,放入葱丝、黄瓜和甜面酱等包成了卷,重色轻友的给陈墨递了过去。
“快尝尝,他们家的果木烤鸭可以说是京城一绝!平时饭点根本排不上号,就为了吃这口儿,我直接充了个终身制会员卡!”
陈墨仍闲闲地坐在那里,丹凤眼挑着狭长的尾翼,不声不响的睨着她,全然没有想接过的意思。
姜梨递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气氛一时尬住。
沈知懿只得伸长筷子将烤鸭卷夹走,一笑揭过,“陈总你要相信姜梨的味蕾,她可是个老饕,京城只要上得了排行榜的饭店,就不存在她没吃过的!她要是说某道菜好吃,那肯定是真的好吃。”
陈墨这才提起筷子,神色疏淡又带着懒倦,仿佛对餐桌上的美味佳肴都不感兴趣。
就应该给他一碗素面,把他扔进深山里,跟裴松鹤作伴当和尚去!
姜梨心里这样想的,脸上笑容却甜甜的。
视线落到他脖颈间坠着九宫八卦牌的念珠上,主动寻找话题。
“陈墨,你脖子上的这条串看起来挺特别啊,这得盘了好久吧,是什么木头啊?”她故作好奇的询问。
“你说这个?”陈墨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那串念珠晃了晃,眉梢微挑,“这不是木头珠子,是嘎巴拉。”
姜梨对文玩品类只认得个菩提根,上半身歪向沈知懿,唇形不动,低声问道,“什么是嘎巴拉?”
沈知懿拿过餐巾纸,不动声色地擦了擦嘴,嗓音温淡,“嘎巴拉是藏传佛教里密宗所用的一种法器,陈墨脖子上的那条,是多位高僧在圆寂时捐出的眉心骨打磨而成的,路份极高。”
‘路份’这个词时古玩里的行话,也就是出身的意思,古玩这一行特别讲究东西的出身和用途。
尤其是藏传文玩有一条明确的金字塔鄙视链,以唐卡为塔顶,佛造像为塔身最高的那一层,接下来就是法器。
陈墨的那条嘎巴拉是他早些年自己去西藏收来的,当时藏传还没有抄到现在这么火,价格也要相对低一些,放到现在起码要翻个几十倍。
姜梨听完,唇边的笑容已有些挂不住,声线颤抖着嗫嚅,“这小哥哥是沙僧他徒弟吗?怎么还把人骨头挂在脖子上,什么毛病!”
沈知懿极力忍笑,“你一个骨科大夫,不是也天天跟人骨头打交道吗?你怕什么!”
“你说得也是哦!”姜梨恍然醒悟,清亮的杏眸熠熠生辉,“这么看起来,我们还真挺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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