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萨酒店。开房。”
周沫顿觉空耳。
她没听错吧?
她是听到了两个不堪入耳的字,对吧?
周沫看了眼电话,确认是韩沉发出来的声音。
但她还是不敢相信,“你……什么意思?”
韩沉没回答,冷声挑衅问:“不是说任我处置?不敢?”
周沫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你,你脑子里想什么呢?不,我应该问,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这种事你张口就提,你也不怕毁了你白衣天使的形象!”
“不愿意?不愿意也可以,那你提的必须无条件离婚这条也免谈。我们重新换惩罚条件。”
“你!”周沫气炸,“你当初答应我的,离婚可以配合我,我提的条件不过分吧?”
转念一想,周沫又问,“韩沉,你不会想反悔,不和我离婚吧?”
韩沉一声冷笑,“你搞清楚,我说免谈,是指无条件离婚。”
“有区别?”
“这个季度我不想再请假。”
周沫怔一下,“为了季度奖?”
“不然呢?”
“……”
“想让我请假也可以,先赔我五万奖金。”
“我……”周沫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结婚是你提的,你威逼利诱我领了证,你得负大半责任好么?现在竟然还想讹我……你比于一舟还狡猾,还可恶。”
随便她怎么骂。
“赔不赔?”韩沉不废话。
“不赔!”
“不赔那就等着,等我下个季度有假期,再说离婚的事。”
“……谁说赔不起钱,就必须听你的了?我偏不,”周沫反骨上头,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咱们打的赌,我可不一定会输。”
“你非要和我赌?”
“不然呢?鬼知道你下个季度又会找什么借口拖延,不离婚。”
韩沉沉静片刻,“你说的,别后悔。”
“我说的!不后悔。”
“开房也不后悔?”
“不后悔!”
周沫几近怒吼,直接挂了电话。
狗男人,真是狗男人。
周沫感觉自己像充气到了极限的气球,一个很小的力道就能让她瞬间爆炸。
韩沉现在可真能耐了。
只手遮天,逼良为娼么?
周沫怀着一颗与恶势力誓死作斗争的心发誓,就是跑断腿也要在东江找出一个律师来。
然而周沫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韩沉便开始使坏,天天打电话问周沫,要不投降认输算了。
周沫才不受他干扰,凭她对现在的韩沉初步的了解,韩沉这么做绝对是故意的。
他一定是攻心为上,想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她偏不如韩沉的意。
就是再步履维艰,她也不会松口认输。
开房?美出他个大鼻涕泡。
周沫索性将韩沉的电话拉黑,屏蔽韩沉的语音通话请求。
当然,消息能正常接收。
韩沉毕竟还是个大夫,工作繁忙,没那么多空儿发消息干扰她。
然而屏蔽韩沉很容易,但还有更现实的困境摆在面前。
周沫是真的分不出身,既要帮沈青易搞项目、带学弟学妹、搞论文,还要抽空满城跑,找律师。
好不容易搞定沈青易的结题报告,周沫精疲力尽,回到家中,打算享受片刻来自爸爸妈妈的安慰。
柳香茹看着没精打采的周沫,不免担心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周沫摇摇头,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房间,像个稻草人直直倒在床上。
柳香茹推门进来,“到底怎么了?你导师又给你派难做的活儿了?”
“没有,”周沫翻个身,仰面躺着,看一眼坐在床边的柳香茹,稍稍挪一下,抱住柳香茹的腰,头枕在柳香茹腿上,仰面看她,“妈,我不想嫁人。”
柳香茹愣一下,“姑娘家,胡说什么呢?”
“真的,”周沫郑重其事,“你和我爸就我一个孩子,我不能抛下你们。”
“谁说嫁人你就抛下我们了?你婚姻幸福,家庭美满,我和你爸才更放心。”
“不,我觉得离开就是抛下你们。所以当年我没报东江以外的大学。”周沫埋头,在柳香茹怀里蹭了蹭。
柳香茹轻轻抚摸周沫的头发,“我们知道你是个孝顺听话的孩子,但你也有你的人生,别把我和你爸爸背在身上,我们有我们自己的人生。说句不好听的,和你并不同路。”
“怎么就不同路了?”周沫不解。
柳香茹笑说:“这世上所有的爱都是不断靠近,唯独父母对子女的爱是不断远离。你长大了,有自己想过的生活,不是很正常?你现在不也不愿意住家里么?干嘛要把我和你爸爸一直当个累赘似的背在身上?”
“可你们是我爸妈啊,我不可能不管你们。”
柳香茹无奈,摇摇头,“我和你爸又不是小孩,需要你管啊?就说你爸爸打断于一舟腿的事,要是他真违法了,要被拘留判刑,你还能替他坐牢?”
周沫一时无话,怯怯地看柳香茹一眼,“果然是人民教师,口才就是好。”
柳香茹轻拍周沫脑袋一把,“赶紧发愁自己的事吧,都老姑娘了。”
周沫不满地噘嘴,“妈,你说过,不再插手我找对象的事。”
“是,我不插手,这次真不插手了,”柳香茹保证,“给你介绍了这个于一舟,我没后悔死。”
柳香茹想起来就来气,“还是我学校同事介绍的呢,说很靠谱,结果……不提了。”
再看向周沫,柳香茹心疼地说:“哎,你怎么越长大,越听话呢?爸爸妈妈的话,有时候也不一定正确,你不用这么听话。”
“可我就想这么听话,你和我爸年纪越来越大,我……”怎么可能惹他们生气?让他们不开心?
周正和柳香茹疼周沫,非常疼。
在这个离异家庭满天飞的时代,周沫非常庆幸,也很感恩,自己非但有个完整的家庭,父母还十分恩爱。
这种对比获得的感恩,最初始的对比对象其实是韩沉。
自认识韩沉以来,周沫从没听韩沉或者梁辛韵提过韩沉父亲的事。
就连周正和柳香茹,都没能旁敲侧击打听出什么。
大抵是什么不好的原因,才让韩沉母子两人相依为命。
这是他们的隐私,不愿提及,周家人不再多问。
因此,回想到自己,周沫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你当初要不考虑我和你爸爸,是不是就和韩沉一起去帝都了?”柳香茹借题,继续好奇地问。
周沫将头埋进柳香茹身体里,没有做声。
“初恋,总会觉得遗憾。”柳香茹说。
“我和韩沉……没有谈过恋爱。”周沫依旧嘴硬。
柳香茹笑而不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周沫后脑的发。
“真没有。”周沫强调,却依旧埋着头,不敢直视柳香茹。
“嗯,没有,”柳香茹嘴上这么说,但语气完全不是这回事,“我记得,你读大四的时候,去帝都大学做过交换生,你好像还去找过韩沉吧,你还说,人家已经出国了。”
周沫脸烧红,连带着白皙的后脖颈都染上绯色。
“当时,就……老朋友而已,帝都别人我也不认识。和他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邻居,就……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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