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3-14 07:57:52

　　第十三章：谁要像我这样耍官僚，谁就该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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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稀忽林中心小学的校长于田园带着几名男老师气冲冲地走进来，火焰和邱东亚迎着于田园，巍然站立。
　　于田园像审视淘气学生一样审视前面的火焰，目光是冷冷的，当审视后边的邱东亚时，先是一愣，然后换上笑容，“这不是邱书记嘛，领导什么时候来的呀？”
　　邱东亚沉着脸，指着火焰，公事公办地介绍：“不认识吧，这是县委书记火焰。”
　　于田园一惊，然后转惊为喜，“哎呀，欢迎火焰书记来我校检查工作！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也没人通知我。”
　　文师傅也大感意外，蹲下身，想溜回后厨。
　　火焰没回头，从学生们的眼神里看出，身后的文师傅想溜，便说：“这位师傅，请你等一下。”又对于田园说，“于校长，我和邱书记下乡路过贵校，过来讨扰一顿饭吃。”
　　文师傅还是后退，“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于校长，我给领导加两菜。”
　　火焰回身对文师傅说：“别的，你这饭虽然不好吃，但我们能吃进去。我问你，学生能吃饱吗？”

　　文师傅犹豫了一会儿，又看了一会儿于田园，一咬牙，“能。”
　　火焰追问：“真能吃好吗？”
　　文师傅没有底气了，话软了，“能。”
　　火焰又问于田园：“是吗？”
　　于田园支吾着，“是吧。”
　　火焰一笑，“既然这么肯定，那我们就听听学生们的反应。”他笑咪咪地问学生们，“同学们，我是县委书记火焰，他是县委副书记邱东亚，请同学们告诉我们真话，对学校食堂的饭菜满意吗？”
　　学生们异口同声：“不满意！”
　　火焰又笑眯眯地问：“为什么不满意呀？”
　　学生们众口一词：“不好吃！” 学生们说完，都望着于田园。
　　食堂内，寂静无声，火焰盯着于田园。
　　于田园望着盛着饭菜的大盆，挂不住了，一拍饭桌，责问副校长，“你负责后勤，学生们对伙食这么不满意，你不知道吗？”

　　副校长无以回答，憋了一会儿，突然责问管理员：“这食堂你是怎么管的？”
　　管理员聪明，立刻责问文师傅：“文师傅，早就告诉你了，为什么不改！”
　　文师傅先是惊愕不已，然后摊着双手诉苦，“巧妇难为无米之饮，就这么点儿钱，怎么做？”
　　火焰火了，“相互推诿是吧？一个神圣的学习殿堂，怎么会有官僚的腐臭气。好，都坐下，我给你们算算账。看看到底是谁的责任！”
　　几个人忐忑地坐下来，学生们围拢过来，把几个人围在中间。
　　火焰问于田园：“请问，食堂做饭有标准吗？”
　　于田园回答：“有标准，我们是目标管理，‘一两荤、半斤素、三两米’。”
　　火焰问管理员：“该拨的伙食费都拨给食堂了？”

　　管理员回答得有些迟疑，“拨了。”
　　火焰命令饮事员：“请把今天中午的伙食账拿来我看。”
　　文师傅立刻跑向后厨，一会儿，捧着一个油腻的本子回来。
　　火焰说：“文师傅，请你将今天中午的标准向所有就餐学生通报一下。”
　　文师傅捧着本子的手哆嗦着，他舔了舔嘴唇照本子念着：“今天中午计划就餐一百个学生，每人按两元钱成本核算，总计二百元。其中，大米四十斤，每斤按一块五算，共六十块。两个菜，猪肉炖土豆，买猪肉十斤，一斤八块钱，总计八十块。土豆二十斤，一块一斤，二十块。白菜炖豆腐，买白菜二十斤，五毛钱一斤，十块。豆腐十斤，一块一斤，十块。豆油用了一斤，五块一斤，共十块。盐、味精、花椒面、酱油等调料算五块钱，柴火费五块钱，水和我的工资不算，正好是二百块整。”

　　文师傅是一口气说完的，清楚明白，没有漏洞，这让校领导们松了一口气。
　　火焰也长长呼出一口气，却不是放松，而是稳定自己愤怒的情绪，“账报得很细致，就不知与实际是否相符？来呀，同学们，把饭盆给叔叔端过来。”
　　几个胆大的孩子将饭盒端过来，举到火焰面前。
　　火焰接过一个学生的饭盒，端给文师傅看，“一百人吃饭用了三十斤米，那每个孩子应该是三两米。”

　　文师傅说：“饭管吃管添。”
　　火焰撂下一个饭盒，又接过学生的菜盒，端给文师傅看，“饭够吃了，那咱看看菜。你买了十斤肉，每人应均摊一两吧？”他把饭盆端到文师傅的眼皮底下，“你说看看，肉呐！孩子们的肉呐！你说实话，你今天一共往锅里下了几斤肉？”
　　文师傅彻底崩溃了，带着哭腔交待：“四，四斤半肥肉，熡土恕！�
　　火焰一蹾饭盒：“这就对路了。”他随即掏出计算器，“啪啪”摁着，“三十六元钱的肉，你报成八十元，就这一项，你一顿饭就克扣了我们孩子四十四元。一个孩子一天只有两元饭钱，你一出手就给每个孩子克扣掉了四毛四分。一天四毛四分，十天四元四，一百天四十四元，一个学生一年在校二百二十天，就是九十六块八角，一百个孩子就是九千六百八十元！”他擎着计算器，给校长们看。

　　校长们不敢看。
　　火焰“啪”地合上计算器，站起来，怒视着文师傅，“孩子们正是在长身体的关键时刻，学习又这么紧张，你竟然克扣孩子们的伙食费，你、你怎么下得去手？”他越说越气愤，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突然，他给了文师傅一个嘴巴，“吞进去多少给我吐出多少，少一分都不行！”
　　孩子们尖叫了，校长们惊愕了，文师傅，更是震惊，愣愣地看着火焰，老半天，然后气哼哼四掉头走了。
　　邱东亚也愣神了，他压根儿就想不到火焰会这么冲动，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一个领导，无论你脾气多大，在大庭广众面前必须冷静，无论发生了多大的事情，事态有多严重，都要稳住架子，对热的，实行冷处理，对冷的，实行热保护。稳不住，发脾气，批评人、处理干部都是不成熟的表现。那么打人算什么？算愚蠢，当着孩子面打人算什么？愚蠢加疯狂，你这一巴掌下去，打坏的不是文师傅的脸，不是于田园的面子，而是党组织的脸，而是稀忽林县委的面子，一个县委书记，纵然有一万个理由，打人也是错的，当着孩子面打人错上加错，什么水平？地痞还是恶棍？仅此一条，如果告上去，特别是文师傅告上去，你这个县委书记恐怕就当不成了。人的命运往往就是在这一念之差，控制住这一念就是成熟。显然，火焰离成熟还有很大差距。

　　于田园从惊愕中缓过神来，“火焰书记，您着这是误会了，您别生气，请到办公室，我向您解释。”
　　火焰一摆手，“不用去办公室。听说有一个教师小灶，请带我去看看。”
　　于田园堵在火焰前面，恳求着，“火焰书记，别看了……”
　　火焰一把推开于田园，走出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