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若你能把这些锁开了,那么我将郑重延请你做为我的左右手。这大概比起你成日里在街坊惹事,使你屡屡受令尊和夫子责罚要好些。这是件你我双方都受益的事,我希望你能慎重对待。”
他倒也没相信苏家不准当众开锁这番鬼话,要是有,昨日苏绶不早就当着人的面说了?
但是,昨日苏祈当堂露出那么一手,在场十几个官员亲眼目睹,这事儿肯定早就传开了。各司各部用得上这种人才的人可不少,而且,苏绶那种保守的人,多半不会愿意这个性情一点儿也不沉稳的、且还没成年的儿子过早地成为出头椽子。
所以当林逸那个老狐狸推脱给他安排人的时候,他也就有了先下手为强,把苏祈先招揽过来的念头。只要苏祈能答应协助他,那事后苏绶就算反对,他也有法子让苏绶管不着。
苏祈听完,对他了解自己如此之多吃了个大惊!
他素日虽说不是那么守规矩,但也不至于像他小阎王一样出名吧?他居然连他被夫子责骂都知道!
他脑子狂奔了几圈,坚持道:“但是我爹真的不许我在外露这门手艺,他要是知道了,真的会打死我!”
他爹要是知道他包庇苏婼会制锁的事,估计也会打死他!
他太难了!
韩陌沉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昨日罗智把我告了,后来把你爹也牵扯进宫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
再不听话,他好歹也是苏少卿的嫡长子啊,他将来得继承祖业的呀,虽然还小,但这些外头的事,苏绶即使不主动告诉他,也不会瞒着他的。
韩陌深深望着他:“昨日在宫里,当着皇上和罗智他们的面,你父亲为我说话,抹了罗智面子的事,也就是说在这件事上他已经站了队。这件事对你们苏家多少会有些影响。你要是能助我,那名正言顺就是我的手下,自然我对苏家的事也不会袖手旁观。”
话说到这份上,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都知道什么意思。
但苏祈愣了半日,却把头摇得更坚决了:“既然家父在殿上为大人而得罪了别的官员,那我就更不能乱来了!这不是我一个小孩能决定的事啊,我得先问过我爹!”
韩陌不悦:“你身为一个男人,得有点主见,难道你平时有这么听你爹的话么?”
“当然啦!我向来唯父命是从!——韩大人,人言可畏,世人道听途说之语有多不可信,大人应该深有体会才是!比如外人都说韩大人暴虐凶残,可是亲身接触之后,我就觉得大人又和气又没架子,大人也应该相信你所看到的呀!”
韩陌看着这倒霉孩子,渐渐有点郁气结胸。
苏绶克己复礼,恭俭谦让,审时度势,又知进退,不知怎么养出的孩子这么油盐不进?这副死鬼都能被他说喘气的架势,到底随谁呢?!
他沉下脸:“开个锁而已,你这样百般推脱,莫不是徒有虚名,压根就没有这个本事吧?”
苏祈一愣,随后拍起了大腿:“韩大人英明!”
他真的好聪明哎!这都看出来了,既然看出来了,他也只能承认啦!
苏婼啊,大姐啊!这可不能怪他,不是他招的,是姓韩的自己看出来的!
韩陌差点没被他气吐血!
这小子胆子不小,竟然当着他的面乱耍嘴皮子?!昨日他亲眼见他开锁的,眼下他却顺着自己激将的话说不会开?把他当傻子吗?!
合着他姐姐不把他放眼里,他也没把他当回事呢?
他说道:“窦尹,你去国子监找杜大人,就说我很看重苏公子的才华,请他帮忙推举一位最为严厉的夫子给苏大人管束子弟。记得一定给苏二爷多布置些功课,务必以最高标准来教导他。”
苏祈听到这里,眼都直了!
杜大人杜珩是国子监祭酒呀!国子监入学名额就那么多,苏祈明年就满十二岁了,苏绶正在想办法把他送进去,眼下得杜珩推荐的夫子,苏绶会拒绝吗?绝对不会呀!他敢保证,这位夫子就算是在他交不出功课的时候直接给他上夹棍,苏绶都不会反对!
他连打了两个激灵,视线重新对上韩陌,立刻觉得自己哪里是在青天大老爷的衙门?分明就是在阴曹地府!
“韩大人……”
“怎么样?”韩陌很耐心地回应他,“我这么关心你,你是不是很感动?”
感动个屁!
苏祈后槽牙都咬酸了。他极力稳住声音:“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本来都为你说话的我爹最后倒戈吗?”
把他弄毛了,他就在这儿撒泼,他不信姓韩的还能拿他怎么着!
韩陌当然只是吓唬吓唬他,他是不信苏祈不会开锁的,猜他不过是受苏绶叮嘱,不要乱参与他韩陌的事罢了。要是能把他吓唬到妥协,那自然是好,他就是不从,那他也犯不着死磕。
但臭小子居然撂出这么重一句话——倒戈?
韩陌他再怎么着也只是个高官子弟呀,苏家虽说门第不如韩家,苏绶却是凭本事当上的大理寺少卿,平日谦逊那是相让,真当他们可随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韩陌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真把苏祈怎样?但他撂下这样的话,听着就有点发急的意味了。
他明明会开锁,也明明可以拒绝到底,却为什么要狠?
而且,这种话难道也是苏绶教他的?
苏绶一个拥有老资历的官吏,会教他说这种撒泼式的话?
韩陌看他半晌,然后扶剑徘徊两转,停下道:“送苏公子出去。”
苏祈全须全尾地出了衙门,立刻先长吐了一大口气!然后旋即打发人道:“赶紧去打听苏婼在哪里!”
都是她惹出来的事,要不是她逼着他去解那把锁,他犯得着被韩陌这么恐吓么?长这么大他就没遇到过这么要命的场面,都怪她!惹出来这种事还要他出来顶!
他是个冤大头吗他!
他一定要找她好好撒个火!
墙内的窦尹目睹他登车远离,凝眉站了站,才折身回到韩陌房内。
“这苏祈回话滴水不漏,可不像是成日介只会惹祸生事的样子。”
“你说的对。”韩陌皱眉接话,“这小子肯定有鬼。或者说苏家有鬼。他好像很怕我逼他开锁。”
凭他那极力拒绝的样子,要不是昨日亲眼看到他把那铜锁打开了,他兴许会相信他技艺不到家。但如果他技艺不到家,他又是怎么在那短短两刻钟里,就把那难住了苏绶兄弟俩的锁给打开的?而且他还是那么样有底气!
窦尹思索:“可是苏绶与其指点他回话,那还不如不让他来。要么——派个人跟着他瞧瞧?”
韩陌捏着下巴想了想,然后拿起搁在桌上的剑,站起来:“不用,我出去走走!”
苏婼在苏祈出门之后,也到了香油铺子。
秦烨已经在这儿等着了,看到她就摆出来一副臭脸。
“事办得怎么样了?”苏婼就当没看见,坐下来开炉子,干她的活计。
秦烨道:“我觉得你还不如直接揍我一顿。”
苏婼瞄了他一眼。
他斜着眼,继续道:“你要三年前南郊河暴雨塌堤的记载,只有县志上有,但县志在县衙里,你是不是当我有三头六臂,连这个都能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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