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天下,覆江山》
第42节

作者: 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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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哪些人值得交心,哪些人需要远离,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好孩子,都起来吧。”
  刘氏一脸慈爱地看着二人,示意她们起身,不必拘礼。
  在小辈面前,刘氏向来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商贾出身的她,凡事都只注重一个“诚”字,只要诚意到了,礼节都是次要的。
  随后,她便伸出手来,邀请沈清一同落座。
  “夫人,请。”
  待两人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定后,刘氏便示意一旁随侍的丫鬟为两人布上了茶水和点心。
  两位当家主母一见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其中自然不乏一些不方便在小辈们面前提的话,所以刘氏在征得沈清同意后,便让顾含霜带着王月瑶去别处自行玩耍了。
  王月瑶对此求之不得。
  今日她跟着沈清来到侯府,本以为只是亲戚间一次简单的走动,却没想到这一进门,见到的不是明争暗斗,便是唇枪舌剑,思绪片刻都不曾停歇。
  她虽未参与其中,内心却也难免觉得疲累。

  顾含霜看出了王月瑶的急不可耐,微微一笑,拉起她的手道:
  “走吧!”
  “嗯。”
  说罢,两个姑娘便手拉手,一溜烟跑出了正厅。
  琼英居内主要有三个院落,主院、东院和西院。
  正厅后面紧接着便是主院,是琼英居中规模最大的院落,也是沈漪曾经居住的地方。

  沈漪去世后,主院便改成了一个小的佛堂,用来祭奠沈漪的亡魂。
  东院则是顾含霜的哥哥,也就是侯府大公子顾凌风的院子。
  顾凌风十四岁的时候便
  离开京城,远赴兖州求学去了,所以这东院便一直空着,无人居住。

  而另一侧的西院,便是顾含霜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的地方。
  也是她今后在侯府的栖身之地。
  不一会儿,顾含霜就带着王月瑶来到了西院门外。
  西院的门洞是少见的汉瓶形门,门上用青砖雕刻着“疏影”二字,字迹极为娟秀,是沈漪的亲笔。
  跨过门洞,便进入了西院之中。
  此时,西院内竹影斑驳,绿草茵茵,微暖的春风轻拂而过,将竹叶摇出沙沙的响声,给原本寂静的小院平添了几分别样的生气。
  踏入园中,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便扑鼻而来,让人顿觉精神舒爽。
  “这里好香啊!”

  王月瑶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细细品味着这份独特的清香。
  这味道,和刚刚在前院闻到的梅花的香气还不一样。
  梅花的香,就像是甜酒一般,馥郁甘醇,令人心醉。但是西院里这味道,却有点像刚沏好的清茶,淡雅清冽,让人回味悠长。
  “含霜,你这里真好!我喜欢!”

  在私下里,两人没了礼法的约束,往往不再以表姐妹相称,而是如至交好友一般,直呼对方的小字。
  也只有在顾含霜面前,王月瑶才敢暂时放下身为公府嫡女的种种约束,肆意地表达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
  虽然作为沈清的女儿,王月瑶本不需要活得如此拘谨,但她心中明白,在安国公府里,自己那群庶母姐妹各个都不是
  省油的灯,一个个恨不得日夜盯着她这个嫡女的一言一行,生怕漏掉她一点错处,少了在安国公面前嚼舌根的机会。
  面对这样的情形,为了不给沈清添麻烦,也为了不落人口实影响自己的闺誉,王月瑶只得时刻压抑着自己的性情,小心翼翼,谨言慎行。

  因此,即便在自己家里,王月瑶也活得并不轻松。
  只有在碧云寺见到顾含霜的时候,她才能暂时忘却在公府的种种,彻底放下心防,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
  也只有顾含霜明白,她这个表妹虽然外表看上去沉默寡言,与世无争,但心中却自有丘壑,非是那些娇生惯养、目空一切的小姐们所能媲美的。
  看着眼前这一方虽然不大但却装点得很是清秀的庭院,王月瑶不由得啧啧称赞。
  这简直就是她理想中的宅院。
  作为安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她的院子虽然足够宽敞奢华,但却远比不上顾含霜住的这方庭院来的清幽雅致,令人流连忘返。

  毕竟安国公是个武将出身的粗人,并不喜欢这种“文人习气”,而沈清也向来是个不拘小节的,自然也不多在这方面下功夫。
  顾含霜闻言,微微一笑,开口邀请道:
  “你若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
  眼前的情景,和她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看来,顾若兰还未来得及祸害这里。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嫌我烦!”
  王月瑶虽然嘴上这么说,眼底却含着
  笑意。
  侯府距离国公府可比碧云寺近多了,只要顾含霜不嫌她烦,她巴不得天天过来。
  顾含霜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伸出手指来戳了戳她的脑门,调笑道:
  “怎会!只要你愿意来,我随时恭候。”
  王月瑶闻言,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两人一边欣赏着院中的景致,一边谈笑着,手拉手走过一条碎石铺成的小径,进入了前方不远处的主屋中。
  刘氏心思细,早已派了丫鬟将顾含霜从碧云寺带来的行李搬入了屋中,整整齐齐地码在了地上,只等顾含霜亲自打开整理。
  “对了!”
  顾含霜看着满地的行李,对着王月瑶笑道:
  “上次你让我帮忙画的扇面已经画好了,今天一并带了过来,等我找出来,你看看满不满意。”
  说罢,便叫上了珠儿一起,把面前的箱子挨个打开,仔细翻找着。
  为准备两个月后的太后寿宴,王月瑶一早便请求顾含霜帮自己画个扇面,好在寿宴当天带在身上。
  虽说宫里还未下帖,但王月瑶作为安国公唯一的嫡女,又是七公主的伴读,是铁定会受邀出席太后寿宴的,所以她早早便开始为此做准备了。
  虽然市里有不少卖扇子的,本不必麻烦顾含霜亲自动手,但王月瑶总觉得那些图案无非鸟兽虫鱼、梅兰竹菊之类,美则美矣,却也难免添了些市井俗气,千篇一律,挑了很久也没找到满意的,这才想着请顾含霜帮自己
  画上一个。
  她素知顾含霜擅长丹青,画技卓然,且风格自成一派,又无半分工匠习气,自然比那些卖扇子的画师强上许多。
  王月瑶闻言,笑了笑道:
  “你的画我还不知道吗?这满京城的闺秀里,就数你的画最有灵韵了!若是连你都不能让我满意,那我还真不知道该去找谁了。”
  虽然王月瑶平日里话并不多,但对于顾含霜的画,她向来是不吝赞美之词的。
  顾含霜所作之画多为山水风景,而王月瑶作为一个平日里连出门都极为受限的闺阁小姐,对顾含霜画中的景色自然是心向往之。
  顾含霜闻言,不禁双颊微微泛红,对着王月瑶娇嗔道:
  “休要贫嘴,我哪里就这么厉害了。”
  顾含霜从小就有这个毛病,只要一被人夸,就浑身不自在。
  王月瑶当然知道她这一点,所以才故意夸她,逗她。
  “诶?你别不信,我可是认真的!”
  “你呀……”
  两个姑娘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玩笑着,打闹着,画面既好笑又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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