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戎本担心江保宁责备他,现下忙凑近了些,他点点头,道:“去了。也正想和姐姐禀告此事。”
“可有异样?”
“起初并未有异。程府内驻守些侍卫和天镜司高手也在意料之中。赤蜂只与其纠缠,并未伤要害处。因姐姐特意交代,便是我亲自去刺杀的程培风。他身边除了一个贴身近侍、几个略高强些的天镜司人手,并未有如赤蜂一样的暗卫。”
江保宁面色凝静地听着,星戎继续说道:“奇怪的是,赤蜂引开那几个人,我佯装去刺杀他时。他只躲,却不出手。”
“不出手?那个女巫道呢?”庄焱也说过,淮勇侯张书意一掌将程培风打倒在墙上。如今,面对刺杀,却只是躲?心下思忖,他从未这般,难道说,是他不便出手?还是不能出手?抑或是修炼了什么损身的功法?
星戎回:“只要赤蜂不攻击她,她便只是冷眼旁观,”
星戎见江保宁不作应答,便继续说:“最奇怪的是,过程中忽有一队新的人马冲进程府。似乎和赤蜂目标是一样的,不想真杀谁,只是搞得乱一些。他们打法十分无赖,打几招便跑,一会儿换一个人又继续打,人数十分多。”
江保宁轻声说一句,难怪。如此看来,她和荻原在内牢相遇还真是意外。只因陆坡头阴差阳错的安排,他们又都迫不及待才撞到一起。
江保宁大手指和中指指甲相互扣着,思索着,问:“人数十分多?大约?”
“不下八十人。”
荻原是悄悄来得京都,八十人过于显眼。要么那些贼人一早潜伏进京,要么有人助他。若是淮勇侯,他们在那么多世家面前碰面,难道就不怕有人认出了,误会吗?
荻原是为苍蓝眼睛进天镜司,淮勇侯真为李成兆?如果未李成兆,淮勇侯便可能六年前已与荻原达成某种联系……
“曾让你盯着一个与我一同金楼饮酒的人,他可有什么特别。”
星戎略微愣了愣,垂着睫毛,“他在京都各处乱转,会友玩乐,有些地方,赤蜂跟不进去。”
江保宁摆摆手,“赤蜂都是见人杀了便是,本少做跟踪,不怪你。”
星戎看江保宁一直沉默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忍不住叫一声:“长宁姐姐?”
江保宁回神,星戎这才小心轻抚一下江保宁包着的手掌,问:“姐姐,要不要将薛家的人都杀了!”
江保宁摇摇头,“你现在杀他,旁人只会觉得是我们急于杀人灭口。这事,不用管它。他若正大光明买凶杀我,我反而佩服他一条好汉。若他因此做出祸国殃民的事,我自会杀他。”
谈到薛定波,她便想到因为他的推波助澜,程培风被派去赣南。
忽得,她抓住星戎的手,动作大得腹部一阵酸痛,“星戎,回去后派两个人去赣南,要快。”
星戎点点头,知道她是何意思。他念念不舍被打发走时问:“长宁姐姐,以后身边要不要带个侍女?”
江保宁一想,明白自己不能再按长宁郡主的做派。以前她有手腕、功夫、权利、身份,孤身一人也能提枪上马,如今最好是像寻常姑娘家一样,低调行事,有个贴身的侍女,便说:“就萱萱吧。”
“过两天,我让人去金楼买个丫鬟,你等着吧。”
江保宁急急收了所有的书信,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如今封封不忍再想看。
她既恨又恼,气恼如今看到这些书信还会心弦晃动,恨自己不由控制地回想起旧日时光。她气呼呼想赶紧睡过去,可屋外寒风凋树,呼呼作响的声音让她不由想到赣南的冬日。
赣南此番凶险,皇上派两波人手都被截杀,贼人们完全不避讳此番事情传不传得到京都,说明他们很可能做了鱼死网破,自损一千也要伤敌人八百的准备。
她晃晃悠悠一个人朝程培风书房中去,三步要走五步,待到其书房后好不容易翻找出赣南的地图,没想到竟然就这般哧溜着疼看了一整夜。
第二日白天,千殷来看到她略微红肿的眼睛,不禁问:“川禾姑娘,这是为何?”
江保宁摇摇头,闷声忍者疼,让千殷给自己换药。
“道长,今日是何日子了?”
“不知。”
站在旁边的侍女小雨出声:“今日是十一月十三,正是冬至。”
江保宁听了,数着日子,已经七八日未听闻程培风消息了。
“川禾姑娘担心程尊长?”千殷难得主动和江保宁说起除病情之外的话。
江保宁哼笑一串,“我靠着尊长吃饭,自然担心他。”
“他应无碍。”
江保宁立马拽着千殷疑惑地问道:“真的?道长怎知?”
千殷这下却摇摇头,不肯细说,只说:“川禾姑娘和尊长心意相通,你好,他便不会差。”
江保宁轻叹一口起,慢悠悠哀怨道:“千殷道长,没想到你还会打趣我。”
江保宁十分相信千殷的话,千殷说程培风没事,自己便真信他无事,心中都松下一截气。其实,是她本身希望程培风无事,别人只是给了暗示,肯定她心中想法罢了。
千殷垂着眼帘,手上动作没停,不再回她的话。只当她再次那出那颗朱红药丸时,江保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江保宁脸上是嬉笑,眼里却是不容置疑的认真,她紧紧盯着千殷,问:“道长,我一直好奇,这药为何偏偏要每隔三日送来?不能吃多了也不能漏了,好生奇怪。”
千殷手腕一绕,不着痕迹推开江保宁的手,冷淡回:“此前已与你说过。”
江保宁见她此番,便一脸坦然道:“道长,实话说,我曾疑心这药是毒或是蛊。但我又能感知,你从未想过害我,亦或受他人指使毒杀我。”
“川禾姑娘,你想说什么?”
“千殷道长,这程府每个人都看得出,尊长对您很是尊敬,别说他胁迫你牵制我。你一身本事,医、巫、武、道四道皆通,我想,你若不愿,这京都怕任何人都胁迫不了你。”
千殷灰白色的眼球落在长长睫毛的正下方,蒙尘般一直叫人看不清她究竟看什么,只这会却对着江保宁的眼睛,轻启朱唇,道:“川禾姑娘谬赞,我只是一介普通人罢了。”
“我很好奇,道长你一身本事,为何偏偏费心照顾我一个丫头,还非要做如此琐碎的药。每隔三日一次,这便是将你绑在我身边一辈子的做派。我实在想不出一个丫鬟何德何能。除非,我足够特殊。”
千殷淡淡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道长,你这个理由太牵强了。程尊长再怎么说,只是这泱泱大地上一个国家的一个臣子,他如何在几年之内,许你一个搭上一生的托付?而且,道长你一向不是热心他人之事的人。”
江保宁步步紧逼,丝毫没有在千殷毫无生气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她继续说道:“千殷道长,这药我曾找人查过,医师们都说无毒、无克、无瘾。我自然信他们的说法,但这药若真寻常,为何我一次不吃便会如生不如死?道长,我并不想探求你与程尊长之间到底有何渊源。今日,我便只求您一句实话,这药究竟与我而言,治的何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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