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票贩子不服气地说:“这又不归你们管,我也没倒卖船票。”
“不归我们管,你再说一次!”
“本来就不归。”
徐三野走上前就是一脚,票贩子一个踉跄被踹翻在地,嚎叫道:“公丨安丨打人……”
“我打你了吗,我是踢的好不好。连话都不会说,还敢出来投机倒把。”
消息太闭塞,白龙港离县城不算远,这些人居然没听说过自己。徐三野觉得很没面子,抬起腿又是一脚。
票贩子疼得嗷嗷叫,不敢再顶嘴。
徐三野冷哼了一声,板着脸色说:“顾长富是吧,我踢的就是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徐三野是做什么的。”
这个公丨安丨跟土匪似的,不但打人,而且当着这么多人面打,一帮票贩子吓得魂不守舍,不敢再吱声。
大快人心啊,旅客们兴高采烈,鼓掌喝彩。
这时候,一辆警车拉着警笛缓缓开了过来。
徐三野不想错过这个立威的机会,放下扬声器,回头道:“老吴,先别急着把他们押上车。咸鱼,赶紧去找根麻绳。”
踢几脚就算了,难道要把这些票贩子吊起来打……
刑侦队长吴仁广吓一跳,低声问:“徐所,找麻绳做什么。”
徐三野冷冷地说:“把他们串起来,押着走几圈,我倒要看看以后谁敢再倒卖船票。”
要是把二十几个嫌疑人全吊起来当众抽打,那个场面太“壮观”,深受其害的旅客是高兴了,但传出去影响太恶劣。
只是游街,这个没问题,吴仁广终于松下口气。
“老章,你们几个抓紧时间去取证。好多旅客没买到票呢,取完证赶紧把缴获的船票,送到售票窗口重新发售。”
“老李,把敦促涉案人员自首的通知贴出来。”
“马上。”
“张所,麻烦你们的广播员多广播几遍。”
“行,我这就去安排。”
徐三野频频下命令,指挥刑侦队,指挥白龙港派出所,指挥所有人。
吴仁广服从命令听指挥,事实上他早习惯了。只要徐三野在场,别说他这个刑侦队长,就算几位副局长过来都没机会开口。
船厂有麻绳,但跑回去再跑回来太耽误时间。
韩渝跟自己局里的民警不熟,反倒跟白龙港派出所的民警很熟,赶紧找一起在船上取了十天证的老刘。
徐三野打击的越狠,老刘越高兴,当即让所里的司机开吉普车送韩渝去拿麻绳。
等韩渝借到麻绳赶到候车室门口时,港口的高音大喇叭里正反复播送敦促倒卖船票嫌疑人自首的通知。
“早在一九八五年十一月,中央领导同志就倒卖车票、船票的违法行为作出过重要指示,‘类似这样的票贩子,有一个抓一个,送去劳改。这实际上就是黑社会,要发个通知,全国类似这样的事就要抓’。”
“为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的合法权益,维护社会治安秩序,陵海县公丨安丨局沿江派出所和滨江港公丨安丨局白龙港派出所研究决定,于九月十七日开始整顿售票秩序,打击倒卖船票的违法犯罪活动。”
“对倒卖船票的违法犯罪分子,发现一个处理一个;对以倒卖船票为常业的,结成团伙、内外购结或利用职务之便多次倒卖船票的,要作为打击重点,数额较大或情节严重的要依法逮捕、判刑劳动。”
“对多次倒卖船票,屡教不改的,收容劳动教养;对有一般倒卖船票违法行为的人,除没收其非法所得外,将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给予处罚,对其中的‘票霸’将依法从严惩处……”
这次公丨安丨是来真的!
听着广播里的通知,看着那些带枪的便衣丨警丨察,落网的二十几个票贩子,吓得魂不守舍,连以胡搅蛮缠著称的王红梅都吓得瑟瑟发抖。
“架起来,把他们串上!”
随着徐三野一声令下,参加行动的民警把嫌疑人全部架了起来,串成一长溜,在上千人围观下开始游街。
旅客太多,连附近村民都跑来看热闹。
人山人海,容易出事。
白龙港汽车站的民警老顾,主动出来帮着维持秩序。
在白龙港卖茶叶蛋、卖水果、卖粽子的小贩,附近几个国营商店、国营旅社的职工,以及那些拉客拉货和做小生意的个体户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广播里已经提到了他们。
“未到案的违法犯罪嫌疑人,尤其帮助票贩子买票的人员,要认清形势,珍惜机会,自本通知发布之日起五日内尽快投案自首,争取从宽处理。”
“由于客观原因,本人不能在规定期限内到公丨安丨机关投案的,可以委托他人代为投案。”
“家属应当积极规劝犯罪嫌疑人投案自首。经亲友规劝,陪同投案,或者亲友主动报案后将未到案犯罪嫌疑人送至公丨安丨机关的,视为自动投案……”
要在五天内去沿江派出所自首,如果不去就是同伙就可能要被劳改甚至判刑!
收票的黄牛都已经被抓了,他们进去之后十有八九会招。
况且通知里还动员群众检举揭发,想躲是躲不过去的,因为这点事亡命天涯又不值。
只要贪图蝇头小利去排队买过票的人,几乎都不敢心存侥幸,一个个忧心忡忡,如丧考妣。
徐三野之所以押着嫌疑人游街,既是为了立威,也是为了敲山震虎。
故意让游街队伍尽可能靠近沿街的商店,走到涉嫌帮着买票的人跟前,都会用杀人般的眼神盯着看几眼,看得那些人心惊胆战。
韩渝跟在队伍后面,刚走到邮局门口,一个中年妇女从人群里蹿了出来,拉着他急切地问:“小韩,你是公丨安丨……”
“刘婶,什么事。”
韩渝停住脚步,明知故问。
卖茶叶蛋的妇女紧攥着他,哭诉道:“你们怎么抓我家刘二,他没卖多少票。帮帮忙,放了他好不好,求求你了。他要是被抓去坐牢,让我们娘儿俩怎么活……”
她泪流满面,看上去很可怜。
要是对她不了解,真会同情她的遭遇。
事实上她不值得同情,她男人倒卖的船票最多,她家靠倒卖船票一个月赚好几千。
人家累死累活才能成为万元户,她家最多三个月就能赚一万,家里买了彩电、摩托车,还去开了砖头票,买了钢筋水泥,准备盖楼房。
韩渝轻轻推开她的手:“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抓你家刘二的,现在态度决定一起,你找谁都没用。”
“我不找别人,我只认识你。”
“找我一样没用,现在别担心刘二了,还是想想你自己,想想你家那两个孩子吧。”
“我又怎么了?”妇女抹着泪问。
韩渝回头看看身后,提醒道:“你做的那些事你自己心里清楚,赶紧听听广播,听不清楚去看通知。只有五天时间自首,五天一过,不但刘二要坐牢,连你都要进去!”
妇女吓得没了主意,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韩渝不想被领导同事误会,快步跟上队伍,从邮局门口回头,在广场兜了一圈,经白龙港船闸直奔白龙港村的“居民领”。
所谓的“居民领”,就是沿河聚居的叫法。
村民的房子都建在河流两侧,或南北走向,或东西走向,长长的两排,一排靠河,方便淘米洗衣服,中间一条小路,边上又是一排民房。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