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日期:2022-07-03 18:57:24
“砰!”
不到两分钟,门突然像断了线的弹簧似的崩开,正站在书架挑选书看的钟凯南,幸亏躲避得及时,否则屋门的门边肯定会重重撞上额头。他正欲发火,一个几乎能塞满整个空间的巨大阴影,就移动了进来,人的身影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钟凯南已经先看到一双喷着怒火的眼睛,和一张铁青得像是刚从钢炉里捡回来的可怕面孔。
不用问,这是那位威严得不容有任何挑衅的他可敬的父亲。
“是你把母亲气哭啦?”
“没,没有哇。”
面对这股强大的气场,钟凯南毫无抵抗能力,刚才还为自己的理直气壮而得意,转眼已是吓得语无伦次、魂飞魄散。
“没有?那你母亲为什么会哭?”钟凯南秃鹫似的一双眼睛,牢牢盯在儿子脸上,仿佛那里停着一只十分讨厌的苍蝇,他要一巴掌把它给拍死。“你知不知道她是你们的母亲,为你们操了多少心,受了多少累,你们还这样气她。”
父亲这里没用“你”,而用“你们”,显然是把弟弟的帐也一并算在钟凯南头上。
“可是我没有气她,真的没有。”
钟凯南的嘴依然死倔,不肯说出实话。不是他要刻意隐瞒什么,而是他再清楚不过,如果他把刚才对母亲的话,原封不动对父亲大人重述一遍,他会死的更惨。
“好,你不承认是不是?”
父亲愤怒得就如同一只浑身羽毛都竖起来的褐马鸡,他大吼着冲外面大门一指:
“那你给我滚,现在就滚,从此我不再认你这个儿子。”
立刻,钟凯南就像冥冥中听到一个人在他耳边说:“现在我判决你死刑。”尽管外面下着瓢泼也似的大雨,狂风也张着大嘴呼呼怒号,黑夜比往常更要早地来临,但他还是毫不犹豫拽开屋门,一头扎进黑漆漆的暴风雨里。
日期:2022-07-03 18:57:52
他跑出大院门口,跑出胡同来到马路,外边已不见一个人,除了偶尔像条鲸鱼一样游过的公共电车,整个世界已完全被雨水吞没。不见星星,不见月亮,抬头只有无休无止的雨水像天宫泻下的洪水,浇在他的头上、身上,只一刹那功夫,他就变成浑身上下湿淋淋的落汤鸡。但钟凯南完全不知道回避,或者跑到那个屋檐下暂避一时,只知道拼了命的往前跑、跑、跑------
此时,肆虐的暴雨已经让街面淤积成河,他的双脚深陷其中,艰难在河水中跋涉。裤腿早已湿透,紧裹住双腿,像有无数只蚂蟥吸附于身体,让人感觉憋闷难受;天空浇灌下来的雨水,也愈来愈猛,不停砸在他的头上、脸上,砸得人睁不开眼,害得他不得不一遍遍用手拭去脸上的雨水,把个面孔从雨幕中露出来,艰难地呼吸。有那么一刻,钟凯南想象自己在雨夜中狼狈的样子,感到颇为好笑;可转眼,一想到自己如今孤独一身无家可归的状况,又感到可怜,不时流下悲伤的眼泪。就这样,他在雨地里时而狂笑,时而痛哭,双手不知拭去的是脸上的泪水,还是雨水。
最后,他索性就这样痴痴地站在街面上,任凭暴雨狂风无休止地肆淫,甚至有那么一霎那,就想这样让自己的生命被雨水浇灭,化成一点水滴汇入这茫茫黑夜中,流进下水管,给冲到一个再没有人烟、再没有痛苦、干干净净的世界中去。
天地解兮六合开,星辰暗兮日月颓,我腾而上将何怀!
日期:2022-07-03 20:20:40
3、塔罗牌
经历过那场暴风雨,等再回到家,钟凯南就病倒了,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
那几天,他一直昏昏沉沉,身上火烧火燎地发烫,好不容易醒过来,没过一会儿又昏睡过去,饭也不想吃,水也不想喝。这一下,把父母真的给急坏了。钟礼成从司机班叫来一辆车,带儿子上了附近最好的医院,打针、吃药,一切按照大夫的叮嘱;回到家,也是让翠姨和小翠轮番小心伺候,每天按时测试体温,只盼儿子的病能尽快好起来。
钟凯南那几天做了很多的梦。
有时他梦到自己飞到天上,有时梦到又回到原来上过的小学,和同学们说笑;还梦到小时候,父亲、母亲、弟弟和自己一起围坐在桌子上玩扑克牌,谁输了就要钻桌子底下,父亲常常因为他的身高体壮钻桌子很费劲,引发两个孩子的开心大笑。但这一切都在瞬息间消失。他又梦到了夏梦荷,站在屋子另一边,望着他嗤嗤傻笑,她一笑,脸颊就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钟凯南恍惚还梦到了娄心月,不知什么时候,她也得知自己病倒了,坐在他身旁,用一双关切的大眼睛正望着他。钟凯南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实在没有一点力气,一只滚烫的手,被娄心月牢牢地按在她胸前一个软绵绵的部位上。
“凯南,你总算是醒了。”
日期:2022-07-04 20:07:54
钟凯南一下子睁大双眼,发觉这不是一场梦,娄心月就真而切真地坐在床头,望着他。
娄心月显然是匆忙赶到的,她不再如同以前打扮那么精致,只穿了一件街面上常见的碎花连衣裙,头发也有些散落,眼圈红红的,凹陷下去的眼眶似有泪珠滚动。钟凯南一阵心动,习惯性地想要翻身坐起,却被娄心月轻轻按住。
“你先不用着急。我已经听你母亲说,你发烧了三天,今天才算好点。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渴了?我这就给你倒水去。”
等她端着一杯水再回转来,钟凯南发觉她的眼圈红红的,面颊也似乎有泪水拭过的痕迹。她一边像大姐姐一样抱着他的头,一边将水杯递到他的嘴唇,一双泪光盈盈的大眼睛,心疼地望着他。有那么一刻,钟凯南忽然觉得如果能够娶到娄心月做妻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管是谁,以她这种贤妻良母的性格,这个人一定会非常幸福。
但目前,他只能用两个字来表示:
“谢谢!”
日期:2022-07-04 20:08:52
“不用谢,你跟我还怎么客气。只是你以后做事别再那么冲动,明明外面下着大雨,还要往外跑,这不等着生病还等什么。”娄心月有些激动,手直哆嗦,仿佛生病难受的人是她自己。“再有,你爸爸妈妈那样说你,也是为你好。他们为这个家,为了你都很不容易,包括暗中帮你去社联上班这件事,并不是要故意隐瞒你,要骗你。”
“别说了。”
钟凯南忽然一下把娄心月推开,自己捧起水杯,“咕嘟咕嘟”将凉白开一饮而尽。只为了这句话,娄心月刚才还给他留下的好印象,转瞬间就如同海市蜃楼一样烟消云散,坍塌破灭。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话。我们说说今年高考吧。”
娄心月察觉出钟凯南的心情不好,急忙转移话题。
高考?
这个话题一下子让钟凯南想起一个人,也是他在病中一直牵挂的一个人,有几次梦中醒来,他都会猛然望向床头,以为是那个人正坐在床边。只是面对娄心月,他不好把这些思念表达的这样强烈,所以,只能小心翼翼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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