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不无遗憾地叹口气。
“可惜今天,忘了带塑料布,要不忘绿草地上一铺,头往上一枕,我真想生出双翼,去融化进这广漠的蓝天里。”
夏梦荷仰起小脸,凝神屏息地看着他,骛地,就幽幽地叹了口气:
“哎,要是钟凯南是个女孩该多好,我就能跟她相处得很好。”
日期:2022-07-06 17:49:34
他详装作没听见她的话,继续说道:
“当我抬头仰望蓝天,胸襟是那么的自由、开阔;可一旦低首俯视大地,又觉得如此沉闷、压抑,”他注意到夏梦荷严肃的表情,“我真愿意自己是一只小鸟,永远在蓝天里自由自在的飞翔。可是小夏,你要知道,要争取到自由是最难最难的,为了它往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喂,我发现你的格调也很低沉呀!”
“这有什么奇怪的,每个人都有他的难言之语,都有他不幸的遭遇。”
那一刻,他们俩人缄默不语,都在默默想着心事,空气显得更其压抑、窒息,汗液也格外多地从汗腺中分泌出来,在衬衣的背后、胸围、胳肢窝,画上一块块暗黄色的地图。
“我们歇一会儿吧。”
于是,两个捡了块树荫下的石板,坐了下来,钟凯南搁下重重的书包,把准备好的吃的递给夏梦荷。
“不,你要吃你吃,我不爱吃这些。”
“那你想吃什么?”
“我,我想吃你的肉。”
夏梦荷捂住嘴颤颤地笑。
“好哇,可以,随便你要哪块。”
“那你拿刀子来。”
她刚才还开玩笑的脸,刷地变了,变得一本正经;两只手揣进兜里,胳膊肘向后弯,摆出一副流氓打架的势头,而且,点着地的右腿还抖搂着,显出对杀人、流血、放火满不在乎的狠劲儿。
钟凯南把吐出半截的笑容,咽了回去。
这一霎那,他忽然发觉站在面前的,不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学生,而是一个凶狠冷酷的刽子手。他不能犹豫,必须尽快做出选择;他详装镇定地将手摸向书包,掏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递了过去。
日期:2022-07-06 17:50:20
但夏梦荷到底是夏梦荷,她一个箭步,抓住钟凯南的手,脸上重新恢复出原有的快活欢笑,“别,别,我那是说着玩的,我哪里忍心杀你呀。到时候,你那位表姐该伤心死了。”
她的这场恶作剧,却只换来钟凯南的一声冷笑。
“说实在的,我真割过别人的肉。那是我和利生他们出去玩,后来,利生逗我,我拿起刀子连想不带想的,就捅了他一刀,当时,那血‘呲’的一下就喷了出去。可把他们给吓坏了,他们直说:‘跟你闹着玩的,没想到你还真敢下手呀!’自那以后,我知道后果,就收敛得多了。”
哎,这个女孩子,真是吃了熊心,吃了豹子胆,什么事她都干得出来。钟凯南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可表面仍装出一副男子汉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我就早料到你会怎么干,我拿刀子时,把一切后果都想好了。”
日期:2022-07-06 19:53:02
7、情定香炉峰
高高的石磴下,有黑色的人头在晃动,有游人要走上来了。夏梦荷忙坐好,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
“钟凯南,你说你们家里人对娄心月怎么那么好?”
“这叫我怎么回答呢?”钟凯南思忖了片刻,“原因有很多。首先,她过去跟我同住一个部委大院,经常到家里玩,从小我们就熟悉。其次,你知道我们家就我和弟弟两个秃小子,一个女孩都没有;所以,我父亲特别喜欢女孩,每次一有女孩子到家里来,你瞧吧,准保显得特别亲热------”
“是吗?你父亲喜欢女孩子呀。这好办,我手底下有一大沓子呢,给你父亲两个,你们哥儿俩呢,也给你们一人找一个儿媳妇,怎么样?咯咯咯。”
“你别瞎说了,开玩笑也没个边,咱们走吧。”
再往上爬,就看到了长条青石垒砌成的山道,它们弯弯曲曲,像蜗牛背壳盘旋而上的螺纹,曲折的线条与笔直的山峰相映成趣,“这才是艺术线条的美呢!”钟凯南赞叹着,掏出相机,为它拍摄了几张极富哲理的风景图片。
“哎,你在花里最喜欢什么花?”
“什么都不喜欢。”
“树呢?最喜欢什么哪种?”
“也都什么都不喜欢。”
“大自然的景致里,你最喜欢什么?”
“也什么都不喜欢。”
这可奇怪了,钟凯南还没见过这样没有感情的人呢;也许她这是在跟谁赌气?他竭力开解这有些尴尬的局面。
“我喜欢的是菊花,淡雅而清新,历尽严寒而不衰,给人以希望,给人以力量。”
“我也喜欢菊花。”
“除此之外,我更喜欢荷花,你看它‘出于淤泥而不染,濯清流而不妖,不枝不蔓,中通外直,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你是指它的性格?”
“是的。你看,梅花、菊花,它们虽然历尽风霜之苦,但它们选择的是净土,远僻的是泥垢,这样成为盛开的名花,还比较容易做到。然而,荷花却是从来就在泥水中长大的,因此,要做到出于淤泥而不染,那才是真正的不易呀!”
他意味深长地反复念叨着几句话。
钟凯南不是在随随便便地说,而是有意要给夏梦荷——那个正试图从艰难的环境中挣扎而出的她说的,其中有鼓励,有褒奖,也有衷心的祝愿。他是多么希望她做一个真正的洁如玉、贞如兰的荷花姑娘呀,就像她美丽动听的名字一样。
此后,他们二人又不再言语。虽然手是拉在一起,温度和皮肤是相通的,脑子里却像各自过着别一种生活;他们仿佛不是来游玩,更像是来研究什么艰深的哲学上的难题。
日期:2022-07-06 19:54:11
转过一个山弯,伫立在陡峭的悬崖边,偶尔回首一望,但见香山,一抹青黛色的山脊,如探向深潭的一乘巨龙,倚天而下;而这里凸起一块、那里凹下一片的梁谷,便是这条巨龙身上纷披的鳞甲。至于近处,则是一株株挺拔雄劲的苍松,擎起伞盖,亦如云兮亦如霞,为西山遮去日光的酷热,留下一片翠绿,留下一片清凉。
“嗨,我们尽谈这些扫兴的事干嘛?我们是来玩的,就要痛痛快快、高高兴兴,管那么许多,真是!”
“就是,你早就应该说这句话了。”
“好,那我们从跟现在起,就不说这些事了,来!”钟凯南跳上一块高高的岩石,伸手把夏梦荷拽了上来。她一上来,就像小孩子般地蹦跳起来,拉着他快活地往前跑。
“哎,我们这是往哪儿去?”
“管它呢,你就走吧。”
“小夏,你看,那边有一个山洞,我死了以后就埋在这里。我现在就要为将来找好墓穴呢。”
“何必等那一天,现在进去就挺好,又舒服,又凉快。”
“去你一边的吧。”
“哎呦,走慢一点,我的脚都酸了。”
“没事儿,夏梦荷小姐,你不是要走进那山洞里吗?快点走多好。”
“你别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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