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川想了想，调皮一笑：“本来打算一辈子不告诉你，既然这么折磨你，我还是慈悲为怀吧，这是那年在半岛，我买给一个人的。”

　　云波没接话，子川继续说：“千里千寻追到半岛，要见的人见不到，独自伤心，无聊中从商店的橱窗里看到这套烟具，当时就买下了，觉得如此精致才配得上那个叫刘云波的人。”
　　云波万万没有想到这套烟具是子川买给自己的：“为什么没有送给我？”
　　子川：“你我一向没有物质来往，再说我也不舍得了，放在这里，就时常想起那个在半岛躲着不见我的人，好在心里多骂他几句。”
　　云波沉默良久，然后愧疚地说：“子川，我太粗心，竟然从来没有想到送一件礼物给你。”
　　子川笑笑：“你不是粗心，你是谨慎。我不怪你。”
　　云波：“谢谢子川！岁月催人老，时间飞逝，唯恐这辈子没有机会守着你。”

　　话到尴尬伤感处，唯有静默。
　　尽管“一石厂”多次溜到了季子川的嘴边，她还是收了回去。她知道如果云波不想说的事情，问了也是白问，只会让他心烦。可是，子川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次遇到的最大麻烦是什么？”
　　云波看着她，认真地说：“我遇到的最大麻烦，就是遇到了一个叫季子川的女人。让我欠了一辈子都无法还清的债。”

日期：2010-06-28　11:04:46

　　第四章
　　次日。
　　市政府三号会议室，五十座的圆桌差坐满了人。
　　与会者由四部分人组成，一石厂的工人代表、川汇集团派驻南岭的麦立先及随行、市政府相关人员、调查组也派出人在坐旁听。
　　一阵喧哗，是崔市长到了，工人代表要求崔市长必须到场，他们只和崔市长谈。

　　崔市长刚坐下，还未开口，一位老年女工人代表就站起来先声夺人：“崔市长，你能来到这里和我们面对面谈判，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关于一石厂怎么被你们和一些资本家勾结一起，合作搞跨的，我们可以不予追究，我们现在只需要你代表市政府表个态，这次事故之后，一石厂姓资还是姓社？你们是借故乘机把一石厂彻底卖给资本家还是把它重新还到我们工人阶级手里？”

　　市长秘书听不下去：“怎么说话的？请你注意你的措辞？要准确。”
　　崔市长阻止了他：“我们欢迎一石厂的同志把心里话全部说出来。”
　　又一位工人代表发言了：“希望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去查一查一石厂的历史，它是光荣的它在战争年代为革命做出过巨大的贡献，它是辉煌的。就是这样一个为革命做出过重大贡献的老国防厂，从1998年起，就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国外资本家盯上了，先是所谓的资本注入，再是转产，其目的就是彻底搞跨我们厂。
　　到1999年，因为他们的介入，一石厂突然负债1000万，工资也只能发到40%，这个结果是谁造成的？很显然，明明白白摆着的，政府看不见吗？为什么政府还继续和这些资本家绑在一起呢？
　　让我们再回过头来看，一石厂真的不具备生产能力了吗？1995年之前，我们的机器一天八小时在运转，工人经常加班加点，工资百分之百的发放，还有加班费，还有福利。”

　　川汇集团的麦总（麦立先）实在坐不住了，在他听来，这位老工人简直是满嘴胡言，他冷冷地盯着那位老工人一字一句地说：“据我了解，不，是市财政局提供的资料表明，一石厂长从1990年由国防科工委交到旧城地方，从此国防厂这个帽子就已经不存在了。从那时起，一石厂开始负债，这个厂的机器每运转一天都是在消耗市里的财政，到1998年负债高达8000万，而不是1000万。你刚才说的1000万，是可利公司介入之后，还清了8000万中的7000万之后，还剩下的1000万。请在坐各位，把这个事实记清楚。一石厂负债8000万，可利公司替你们还清了7000万，才有了您刚才说的到1999年一石厂负债1000万的最好状态。至于，您刚才所说，1995年之前，机器还在转动，事实是这样的。

　　这个厂确实还在使用化工原料的指标购买生产原料，甚至还要继续生产一些根本就卖不出去的化工半成品，而只要机器转动，工人上班，工人就要拿工资，原料就要不断购买，而你们生产出的产品堆在仓库里，全变成了垃圾，而不是变成了现金，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生产，还好意思谈光荣？！”

日期：2010-06-28　11:14:05

　　几个工人代表一起反驳：“一石厂的光荣不容资本家沾污！”又有几个人跟上，直接喊起口号：“资本家没资格沾污一石厂的光荣！”
　　麦立先冷笑着：“别喊，喊什么喊，这是谈判桌，不是大革命。我是在这里摆事实讲道理。1998年，政府请求可利公司出面扶持一石厂，而摊在可利公司面前的首先是8000万的债务，谈判的结果，这8000万的债务可利公司认了，当时可利公司的条件是用四仓库的产品换，当时，你们厂的总会计师给那四仓库产品作了个价，说是至少值一个亿，结果呢？满满四仓库的垃圾，可利公司费尽周折历时一年半才彻底出手，仅仅卖了1800万！可利公司就是这么被你们骗跨的！

　　但是，对这样一个你们的大救星，你们是怎么对待的？可利公司的工作人员离开一石厂时，是被你们打出去的！
　　谁还敢再涉足你们这些老军工企业？等于自己引爆自己吗？”
　　刚才第一位发言的女工人愤而起立：“你胡说！完全是胡说，可利公司到一石厂后，什么也没做，就看着他们今天卖仓库里的产品，明天卖厂房里的机器，这可都是国有资产啊！天天报纸上说警惕国有资产流失，国有资产是怎么流失的，在一石厂我们看得清清楚楚。满满四仓库的产品，整整一个车间都被他们卖掉了，才卖了1800万？骗鬼去吧！生产这些东西光原料就不止2000万！可利公司的帐必须查，必须给工人一个交待！”

　　麦立先抢话道：“有一点你说对了，如果光卖原料还能对点现，但，你们把原料加工生产成了产品，就只能当垃圾堆在那里，一钱不值。改革开放这么长时间了，市场经济的概念你们就没有往脑子里装那么一点？”

日期：2010-06-28　11:19:14

　　一位工人站起来：“你说的市场经济我们不懂，我们也不想懂，我们只知道我们的厂子面临危机，我们的厂要被人拿走了，我们在这个厂工作了一辈子的工人不能没有这个厂！”
　　麦立先：“您别激动，你说错了，2000年，外贸集团从可利公司手中完整地收购了所谓的你们厂，原来意义上的一石厂就彻底不存在了。仅仅是因为你们目无法纪，不按合同办事，才顽固地、非法地、占有着川汇集团南岭分公司第一期改造工程的用地。”

日期：2010-06-28　14:09:15

　　崔市长脑子里一直在放电影一样回顾着这个厂的历史，可利公司退出后，这个厂基本处于半停产状态，可是就是这样，要保证人员的基本生活，市财政每年也要拿出1000多万给工人发工资，对于不富有的旧城是一笔不小的负担！那些年，一石厂的人经常闹事，财政一旦拖欠，一石厂的人马上上街。直到刘云波来到南岭，从一石厂这个老大难开刀，才引来了省外贸公司，从可利手上接管了一石厂，崔市长当时还是主管工业的副市长，只要有人来替他扛这个每年1000多万的包袱，他简直就想给他们作揖叩头，二话没说就直接免去了所有债务。当时他根本就没敢想收取管理费这码子事，一个烫手的山芋就这样被他扔出手了。他当时对刘云波是佩服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