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路人人紧张,臆想中的危险没有出现,他们顺利走出了丛林,来到了一条河流前面。
河流并不湍急,有一座吊桥挂在河水上面。
副队长指着前面说:“过了这座桥是一片开阔地,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了。”
普森点头,呼吸一下甘甜的空气,聆听水流,回望刚经过的丛林,有些恍惚,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看见过那个人。
小分队穿越丛林的时间不短,用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时间,天色正变得昏黄,已经到了下午。
危险似乎并不存在。
书生小跑到了队伍最前面,兴致勃勃的说:“队长,我写好了。”
“嗯?这我要检查检查。”普森眉毛一挑,拿过笔记本。
他并没有看,而是命令小分队继续前进。
这群人抓着吊桥的两侧,磨磨蹭蹭过桥,桥身晃荡得要死,有怕高的士兵根本不敢往下看,一旦去看下面的水流,就有种要跳下去的冲动。
纷纷落落过桥之后,呈现出的就是片开阔地了,暗绿色的平原地带。
太阳西斜,云被烧的通红,如同滚烫的岩浆铺在了天上,让人望而却步。
这时,他们可算到了目的地。
村庄由数不清的茅草屋组成,这些茅草屋非常低矮,有些才到人的胸口那么高。
难以想象,人是如何在里面生活的。
当然,也有几间不错的屋舍,俨然伫立。
这就是民巴和监工们居住的村庄。
这样的村庄很多,全部建设在远离城市和道路的地方,想要进入只能徒步,如果遇到雨天,能让人烦躁死。
全村只有监工居住的屋舍外有炊具,屋舍前面是一个大大的空地,民巴们在这里排队吃饭。
炊烟袅袅几许,四个炉灶同时起火。
普森带领小分队由北面进入,他路过一间茅屋,分明看见里面有一个女人咳嗽不止,面色惨白。
在往前走,两个丁点大的孩子合力提着一个水桶。
俩孩子看见普森他们后,第一反应是惊吓,水桶打翻在地,半桶水全部撒干净。
也就一瞬间,这两个孩子鞠躬,头向下倾斜成了一个锐角。
普森把那个水桶踢到一边,观察这两个孩子的后勃颈,上面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出于某种原因,普森抬手往孩子的后勃颈摸,那个孩子被摸到后直接软了,差一点站不住。
普森脑子里蹦出一个词汇。
我们都被栓在命运的囚笼里面,挣扎着、呼吸着,无法自拔。
这句话出自什么地方?
他慢慢想起来,那是先前那场战争中,民巴们在墙壁上写的。
轻轻揉揉那个孩子的脖子,普森冷冰冰地说:“滚到一边去,别挡路。”
虽然这句话无比冰冷,可两个孩子如同得到大赦,止不住鞠躬感谢,乖乖退到路边。
看俩孩子如释重负的样子,普森发自内心的鄙夷,只要不鞭打或者枪毙,做任何事在他们眼里都是善良。
普森小分队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所有草都弯曲起来。
走着走着,他看到一个非常不一样的人,那是普森转弯时无意中看到的。
民巴的头发都很长,从来不会修剪,不仔细看根本分不清男女。
那个民巴应该没有鞠躬,眼神躲闪。
等普森好奇地扭过脸看的时候,那个人又垂下眼睛来鞠躬。
也许是先前的不安因素,普森慢慢向前走,半侧着脸用余光观察。
那个人正巧抬了下头,发现正被看着,又紧忙低下去。
这下子被逮了个正着,普森飞奔过去,一把按住那个民巴的脖子,然后冲小分队大喊:“搜查他的屋子!”
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老兵已经冲了上去,钻进那个民巴身后的茅屋里面,四下寻找。
不多时,听见老兵惊呼一声,随后一手抓着一把步枪钻了出来。
“我的天!”
副队长同样惊讶,看了看那两把步枪,步枪非常粗糙,是很早之前的产物,但终归这是枪。
普森把那个民巴狠狠按住,大声询问:“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你在哪里弄来的?”
那个民巴死命反抗,可惜,就是挣脱不了。
普森拖着这个民巴交给了新兵看管,然后端起步枪命令:“挨家挨户搜查,还有枪支的,格杀。”
小分队分头搜索,行动异常暴力,有的推开民巴进屋,有的直接在茅屋里把民巴拖出来,还有的人拿铁锹破坏茅屋。
民巴们惊惧异常,不敢反抗,放任士兵随意而为。
正搜着,一个人走出来制止。
“老爷们!这是干什么呀?”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脸上红光满面,衣服穿的一丝不苟,是这个地方的监工。
普森指着地上的两把步枪,威慑地看向监工。
“哎呀,这是我批准的。”监工大方的给出解释,“这个人是我们的猎手,负责出去打一些野味之类的,整天吃米粥,民巴们没力气干活的。民巴们干不了活,我就交不了差,交不了差,谷地的老爷们就会……”
“闭嘴!”
普森打断这个监工的唠叨,问收下的士兵:“发现什么了没有?”
分散各处的士兵都在回答没有发现。
这个监工说的应该是对的。
只是,普森仍然放不下心,之前这个民巴的举动非常的诡异。
监工笑眯眯地说:“几位老爷,一路上辛苦,去里面喝杯茶怎么样?”
普森不太满意,也接受了事实,监工是没有必要袒护民巴的,于是他下令全体集合。
集合时,那个老兵举止也有点不对劲,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让他心虚。
普森也没在意这个,清点下人数后打量监工:“我之前来过,监工不是个老人吗?”
监工笑道:“老人家身体不好了,胜任不了工作,我是新来的。”
“嗯。”普森淡淡地回应,带着小队跟着监工走。
他们走了以后,民巴的茅屋中,有人爆发出凄厉瘆人的嚎哭。
夜里,民巴们聚集在空地上喝粥,他们喝得非常慢,因为在他们的夜晚里面,只有两个地方有亮光。
一个是附近的岗哨,另一个就是这片空地。
累了一天的民巴快速揉搓小腿上紧绷的肌肉,用唾液抚平伤口,等时间到了,他们要回去睡觉。
在亮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一间茅草屋里面,几个人挤在一块,一个在一边,其他几个在另一边,中间独留一小处区域。
茅草屋外面,还有人站着,警惕着周围的情况。
屋里一个民巴说:“他们今天杀了一个人,生了病的那个寡妇,单独带两个孩子那个。有个混蛋冲进了她的房子,硬生生拖了出来,寡妇后脑撞在石头上了,人,没了。”
“这群杂种!”另一个民巴气愤填膺,“我离得远,没看清楚,倒是那个混蛋杀了人后压根不在乎的。”
又一个民巴争辩:“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当时他也有点害怕,说不定心软了,可能是失手了吧。”
和其他民巴相对而坐的男人冷哼一声:“中肯是中肯,但是闭上你的嘴。现在,我们要统一思想,所有的都是混蛋。”
争辩的民巴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问一句,是不是今晚行动?到底有多少人?我们除了你之外要服从谁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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