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舞里,给同性献酒为敬,给异性献酒为慕。
此刻孔尤莲清清楚楚地告诉所有人,她爱慕褚令,即便不能做他的正妻,她也爱慕他。
褚令黑着张脸看着眼前的女子,主动送上门的女子很多,但像孔尤莲这样敢当众逼迫他的还真是头一个,偏偏今日的场景,他还真的有些无法拒绝,为了一个女人跟整个轻骑营离心,这件事一旦传了出去,他以后还如何统率三军?
眼看他没有反应,周遭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孔尤莲仍然倔强地跪在原地,等待着他接过酒杯。
褚令抿紧双唇,正要抬起右手接过那杯酒,一只手突然从旁边插了过来,先他一步将孔尤莲手中的酒杯接过一饮而尽,接着,他便听到自己耳边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孔姑娘可真小气,这么好的酒竟然只准备了一杯。”
孔尤莲诧异地抬起头,恰好与时春分温淡的眸子四目相对。
少女手中拈着已经空了酒杯,红唇微微噘起,“还说军中酒烈,都没我酿的果子露醉人。”
褚令的眉心跳了跳,总算意识到了是哪里不对,“你喝醉了?”
时春分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格外清明,“我没有。”但手却不自觉地摸上了桌上的酒壶,“这酒一点也不醉人,我还能再喝一壶……”
褚令的眉头拧了起来,立刻将她不安分的手按住,转身望向华亭县主,禀报道:“母亲,春分喝醉了,孩儿先带她下去休息一下。”
华亭县主挑起眉梢,目光落在时春分的脸上,横看竖看都清醒着的模样,哪里像是醉了,但她显然懒得戳穿时春分拙劣的“演技”,慵懒地挥了挥手,“下去吧。”
褚令微微颔首,伸手将时春分搂进怀中,半强迫半搀扶地将她带离了现场。
整个过程中,他完全没看孔尤莲一眼,任由她呆呆地跪在地上,最后还是华亭县主叫她起身,夸她军舞跳得不错,赏了她一只纯金打造的酒杯,整件事情就此揭过。
孔尤莲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逼婚宴就这样被时春分给搅了局,褚令没喝她那杯酒,自然也不会被轻骑营的将士们怪罪,日后大家提到此事,最多只是笑话褚家大少奶奶善妒,竟然众目睽睽之下装醉抢了其他女子给大公子献的酒,这对褚令几乎没有任何的影响。
反倒是她,虽然没有被褚令直接拒绝,但一个女子当众向男子示爱,已然落了下乘,日后怕是很难说到不错的婚事了。
姜雅全程冷眼旁观,看见孔尤莲失败了,心里松了口气之余,却也更加认定了时春分不是善茬儿,前有当众质问,让她下不来台,后有装醉行凶,逼褚令离场,轻而易举地就赶走了大公子身边的所有倾慕者,还有王霁雪,虽然她不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她躲着大公子的样子,想来也是和这女人有关。
县主总共就找了她们三个来接近褚令,如今她们全都败下阵来,足见这个传闻中柔弱可欺的大少奶奶并没有外表所见的那么简单,她得另想办法才行。
与此同时,褚令在士兵的带领下,将时春分带到一座空置的营帐中休息,没想到一进去,就看见王霁雪坐在里面,将她整个人吓了一跳。
王霁雪几乎是跳了起来,手足无措道:“大公子,大少奶奶,你们怎么会来这儿?”
她为了避开褚令,连篝火晚宴都没参加,一直龟缩在这间营帐中,饿得肚子咕咕直叫,没想到还是撞了个正着,心里叫苦不迭。
褚令睨了她一眼,知道跟孔尤莲相比,这女人还算识相,所以耐着性子道:“大奶奶喝醉了,我带她过来休息。”
“哦。”王霁雪呆呆地站在原地,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
褚令看着她,皱眉道:“你不去参加晚宴?”
王霁雪本能地摇了摇头,“不参加。”但触到褚令冰凉的眼神后,她整个人一个激灵,瞬间反应了过来,“不不不……参加,我参加,我现在就去!”
看见她逃也似地离开营帐,时春分缩在褚令怀中,哼唧了起来,“你看你把人家吓得,真够讨厌的!
”
褚令哭笑不得地看着怀中的人儿,别人醉酒是稀里糊涂,一片混沌,她倒好,整个人一脸清明,看上去就跟装得一样,可只有褚令知道,她是真的醉了,不然平时胆小如鼠的女人,哪敢做抢酒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
恐怕从今天晚上以后,整个华亭都会流传着褚家大少奶奶善妒的传闻。
平时心心念念着不想成为妒妇的女人,因为多喝了两杯酒就把自己变成了“妒妇”,褚令突然有些期待她明天醒酒之后的反应了。
王霁雪逃出营帐,一出来就跟姜雅撞了个正着,二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些意外,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在这儿?”
姜雅笑了起来,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反倒是你,连晚宴都没有参加,一直躲在营帐里,看来早就把县主交代的任务抛诸脑后了?”
王霁雪的眸子闪了闪,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目光,“我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姜雅挑眉,“你确定要在一个大夫面前撒谎?”
王霁雪一噎,不由叹了口气,“你这么聪明,应该看得出大公子他油盐不进,咱们都是姑娘家,何苦要凑上去丢人现眼呢?”
这话倒是真的,当然也是因为她已经丢过几次脸了,撞过南墙的人总是要比没撞过的更容易放弃。
姜雅就是那个还没撞过南墙的人,她只是在时春分那里碰了钉子,褚令那儿还没有。
人就是这样,不撞南墙心不死。
更何况,她自诩比孔尤莲和王霁雪聪明,像褚令那样的男儿,送上门的女子多不胜数,但他最后只娶了一个时春分,这足以证明,他不喜欢太主动的女子,要想得到一个男人的青睐,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模仿他心爱的女人引起他的注意,而不是标新立异,让他一开始就敬而远之。
“丢人现眼有什么好怕的?”姜雅淡淡笑道:“可怕的是,丢了人,现了眼,最后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王霁雪怔了怔,对上姜雅玩味的目光,不由撇了撇嘴,“那我只能祝你得偿所愿了。”
她有她的骄傲,没办法像孔尤莲那样飞蛾扑火,也懒得像姜雅这样运筹帷幄。
褚令虽好,可脾气实在是太差了点,像她这样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的大小姐,可不想每天都对着张冷脸,所以在她决定放弃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反而轻松了起来。
姜雅弯唇浅笑,“谢谢。”
王霁雪跟姜雅聊完,便继续向晚宴现场走去,没想到没走两步,暗处又闪出一个人影,吓得她向后一仰,险些摔倒在地。
对方一把将她扶住,和煦地朝她笑笑,“王姑娘。”
王霁雪站定脚步,赫然看见褚休站在她的面前,少年英姿飒爽,有着跟褚令相似的五官,但眉目却更加温存,她的脸颊一红,低声道:“二公子……”
——姜雅走到褚令所在的营帐门口时,他正在给时春分喂醒酒汤,平时素来冷峻的公子哥儿,面对一个“假装”醉酒的女人,却展示出了极佳的耐性,“听话,把醒酒汤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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