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晟，谢谢你……能让我老伴多陪陪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王爷爷感激地对我说道，从兜里掏出一把皱皱巴巴的钞票，说什么都要塞进我怀里。
　　“这些钱虽然不多，但你一定要收下，这是我的心意……”
　　我怎么能收老人家的钱？我万般推辞，最终敌不过王爷爷的固执，只得将钱揣进了兜里。
　　“爷爷，你要记住不要让王奶奶的魂魄过多接触小宝，小孩子的八字不稳，很容易被阴气所伤，如果再遇到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王爷爷点了点头，我看着他老人家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老人家身体不算硬朗，长时间接触阴魂，已经产生“阴气入体”的症状，我将养灵盅交给王爷爷，不过是权宜之计，找个机会，还是要将王奶奶的魂魄送回该去的地方。
　　送走王爷爷，我坐在店内，不由得想到了外公。

　　外公被女尸，也就是我的母亲所杀，魂魄四分五裂，游荡在天地中，他曾嘱咐过我，只要找到了五大阴器，就能将他的魂魄重新聚拢，可那阴器又在什么地方呢……
　　说起来，自从和殷世行分别后，那家伙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我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他的师叔？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关了店门，随便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饭馆解决晚餐。
　　吃了饭，我掏出钱来付账，店家看了我手中的钱一眼，脸色发白地骂道：“神经病啊，吃霸王餐就算了，干嘛拿冥币吓唬人？！”

　　我定睛一看，手中的零钱不知何时变成了粉红色钞票，上面明晃晃地印着“天地银行”四个大字。
　　“怎么会这样……”
　　随后，我猛地想起来，这些钱，不正是王爷爷给我的吗？！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天色太暗拿错了。”我连忙掏出手机，对店家道：“我给你微信转账。”
　　店家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收了钱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赶我离开了。

　　任谁大晚上的看见一把冥币，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我亦然。
　　我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王爷爷给我的时候是一把零钱，怎么会突然变成冥币？
　　我心中一动，忽然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
　　今日天色太晚，还是等明天早上再去王爷爷家里，打探个究竟吧。

　　我心事重重地回到店子，想到那把冥币，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翌日一早，天色刚刚亮，我便迫不及待按照记忆中，去了王爷爷的早餐摊。
　　早餐摊一如印象里，摊位不大，但是收拾得很整洁，包子油条豆浆一应俱全，味道很好，正好大早上的我也没吃饭，就先要了一碗豆浆加油条，坐下来吃了起来。
　　本以为在早餐摊能看见王爷爷，没想到却是一个老太太忙里忙外，看面貌有些眼熟。

　　我叫住老奶奶，向她询问：“老奶奶，这里不是王记早餐摊吗？怎么不见王爷爷呢？”
　　老人见闻言，愣了一瞬，随后表情有些惊讶：“你认识我们家老王？老王他半个月前就去世了！”
　　我一听，如遭雷劈，王爷爷半个月钱就去世了？那我昨天见到的是人是鬼？
　　如果王爷爷半个月前就去世了，那我昨天见到的人又是谁？
　　不，应该说，我昨天见到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我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王奶奶，她面色虽然疲惫，但呼吸均匀，脸色正常，完全是一幅活人的模样。
　　可王爷爷却告诉我，他的老伴儿在半个月前因病去世了……
　　我问道：“奶奶，您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我昨天还见到了王爷爷，他来我的店里找我帮忙，怎么可能去世呢？”
　　王奶奶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你这年轻人是不是找我老婆子消遣来了？你睁大眼睛看看，那墙上面挂着的是什么！我老头子早就走了，怎么可能去找你！”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定睛一看，墙上挂着的，正是王爷爷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老人家笑的和蔼慈祥，我却无端地看出了几分阴森。
　　我背后起了一层冷汗，看来我昨天见到的“王爷爷”真是脏东西，真正的王爷爷，早就在半个月前就去世了。
　　我见王奶奶面带怒色，也不敢再打扰她，只好赔笑：“抱歉，可能是我认错人了。奶奶，再给我拿两个肉包子吧。”
　　王奶奶没再说话，估计她把我当成了神经病，给我端了两个肉包之后就走了。
　　我没着急离开，昨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必须得搞清楚才能安心。
　　王奶奶家的早餐摊在这条街上开了很多年，虽然摊子不大，但顾客不少，很多都是回头客。
　　时至中午，客人还是一波一波地向着店内涌来，有人吃完了还不忘跟王奶奶打招呼：“奶奶，您家的包子就是好吃，我吃了十几年还是那个味道！”
　　王奶奶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和相熟的客人说说笑笑，店内一片和谐的气氛。
　　我看着这景象，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若我昨天见到的是王爷爷的鬼魂，那他的目的就是从我这里骗走养灵盅，他拿养灵盅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王爷爷和我讲的那些感人肺腑的故事，难不成都是谎话？
　　鬼说谎话倒是不令我意外，不然怎么会有所谓“鬼话连篇”，“鬼迷心窍”的典故呢，鬼怪天生会迷惑人心，看来我昨晚是不知不觉着了它们的道。
　　我在店内坐到了中午，才付了钱离开，回去看店了。

　　月朗星稀，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王桂香收拾着桌子，屋内传来了小孙子的笑声，她正准备进屋去看看情况，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清朗的声音。
　　“王奶奶，您忙着呢？我白天在这吃饭，落下点东西，不知道您看见没？”
　　我大踏步走进了店内，王奶奶看见我表情有些吃惊，又有些隐隐的排斥。
　　“你落下了什么？说出来我给你找找。”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要不您接着忙，我自己找找？”
　　我笑笑，只见王奶奶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戒备起来，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你说是什么，我帮你找，店里东西杂乱，磕到绊倒就不好了。”
　　王奶奶很坚持，我点了点头，屋内传来了小孩子的欢声笑语，听起来像是在和人玩，咯咯咯的笑声十分清脆，不过在这寂静的夜晚，却显得有几分诡异。

　　我装作不经意地对正在找东西的王奶奶问道：“奶奶，里面的孩子是您的小孙子小宝吧？”
　　“你怎么知道我孙子叫小宝……”
　　“当然是王爷爷告诉我的！”
　　此话一出，王奶奶的脸色瞬间铁青。
　　那种被人戳穿谎言的心虚，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脸上。
　　我站起身，向着屋内高声道：“王爷爷，您就别藏着了，昨天我们才见了面，今天怎么就不肯见我了呢？出来吧！”
　　我连着喊了三声，里头小孩子的笑声停了，店内的灯光骤然暗了下来，平白刮起阵阵阴风。
　　我眼睁睁看着一道虚影从屋内飘出来，正是王爷爷。

　　他此刻和我昨晚见到的模样大相径庭，脸色惨白，眼圈青黑，最主要的是，他的整个身体都是半透明的，仿佛没有实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