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小声答道，心里打着鼓。
　　“我们是湖江省公丨安丨厅的。今天来，是有个案子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张兰听闻此言，顿感不妙，心头暗想：莫非是儿子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儿吗？他常年在外地跑，接触的人很多。自己两口子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按说不会跟什么案子扯上关系。她心怀忐忑，声音发颤道：“你说吧。”
　　“你大哥的女儿张颖——也就是你的亲侄女，在十多年前失踪了，你知道这件事的经过吗？”
　　张兰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暗叫：阿弥陀佛，还好跟我儿子没关系。庆幸了一番，她说：“知道一些，不过不是很详细。”
　　鲁刚一阵欣喜，忙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张兰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侄女儿学习不是很好，初中毕业后就没读书了，在家混日子。我大哥大嫂希望她能学一门手艺，将来也好养活自己，给她介绍了个师傅学裁缝。她嫌裁缝活儿太琐碎，又没前途，学了几个月就不想学了。家里又让她学会计。这个她倒是想学，可惜文化程度低了，学起来很费劲儿，没过多久就只好放弃了。
　　“大哥大嫂又让她去学厨师，同样也没有学多久。一晃几年过去，她也快二十岁了，仍然没有学到任何一门谋生的技能。大哥大嫂很着急。那时我侄儿也出生了，家里负担很重，她这样长期在家里吃闲饭也不是个办法，那时村里很多没读书的年轻人都兴到外地去打工挣钱，我大哥大嫂也让她出去打工。
　　“她不愿意，说你们生了弟弟，就要把我赶出家门了吗？又哭又闹，和家里吵了好几架，最终还是拗不过父母，只好拎着包裹走了。谁能想到，她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说道此处，张兰不由一阵唏嘘。
　　“她是一个人走的吗？还是和别人一起去的？”
　　“听我大哥说，是和别人结伴去的。”
　　这是个重要信息，鲁刚急忙问道：“那人是谁？现在还在吗？”

　　张兰对此深感诧异：“警官，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问这些干什么？”
　　鲁刚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如实相告：“十八年前，在湖江省宋阳县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有个年轻女子被人杀害碎尸了。经过鉴定，我们确定那个人就是你的侄女张颖。”
　　张兰闻言，吓了一跳，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侄女莫名失踪多年，她想过她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但落到如此悲惨的下场却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悲伤之下，眼圈都红了，急切地问道：“是谁干的？凶手抓住了吗？”
　　“目前还不知道凶手是谁，正在寻找线索。希望你积极配合我们，争取早日侦破此案，将凶手绳之以法，还你侄女一个公道。”
　　张兰连声答应了。
　　鲁刚问：“当年和你侄女一起出去打工的那个人是谁？”
　　张兰回想了一下，说道：“是叶芳，她是我侄女的初中同学，两个人很要好，经常在一起玩。”
　　“她现在还住在村里吗？”

　　“没，早嫁到城里去了。”
　　“你知道她家的具体地址吗？”
　　“不知道。但他爸妈还住在村里，可以问他们。”
　　“麻烦你带我们去一趟。”
　　“好。”
　　张兰随即带他们去了叶芳的父母家。

　　见丨警丨察突然来打听女儿的家庭住址，叶芳的爸妈惊惶不已，焦急地问道：“我女儿犯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们有个案子想找她了解一下情况。”鲁刚说。
　　“是什么案子呢？”二老关切地问。
　　鲁刚说：“暂时不方便透露。”
　　二老不便再问，只好把女儿的住址告诉了他们。
　　鲁刚立即带人赶了过去。
　　他们一路打听，在红崖县城西的一个小区里找到了叶芳的家。
　　她吃过饭正在睡午觉，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从睡梦中惊醒了，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厚厚的棉袄。
　　走到门口，隔着猫眼往外面一瞧，只见楼道里站着好几个丨警丨察，吓了一跳，瞌睡顿时醒了大半。
　　丨警丨察来找自己干什么？她不知道。活这么大岁数，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正在她惊疑不定之时，敲门声又响起来了，比刚才声音更大。她慌忙把衣服扣子扣好，整理了一下头发，惴惴不安地把门打开了。
　　“请问你是叶芳吗？”一个大汉站在门口，面色和气地望着她问，此人正是鲁刚。

　　她微微点了点头。
　　“我们是湖江省公丨安丨厅的，有个案子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方便让我们进来说吗？”
　　叶芳无法拒绝，只好放他们进来了。
　　屋里的装修和陈设都很简单，一看就是普通人家。

　　叶芳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个头不高，相貌寻常，留着齐耳短发，因为刚睡过觉，头发还有点乱。
　　鲁刚瞧了瞧她，问道：“你一个人在家吗？”
　　“嗯，我老公上班去了。”叶芳小声说道，神色有些紧张。
　　“你没有上班吗？”鲁刚好奇地问。

　　“以前上过，后来下岗了，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只好在家里做全职太太。”叶芳苦笑着说。
　　鲁刚暗暗叹息：这种年纪就不上班了，靠老公养着，可以想象她男人身上的压力一定很大。现在这种现象还挺多的，许多四十来岁的女人由于各种原因没有工作，全家都靠男人养活，他们活得像头牛一样累。
　　他暗自庆幸，还好自己老婆有份稳定工作（她是个老师），不容易失业，要不然他可能也跟他们差不多。感叹完毕，又回到正题，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初中同学叫张颖？”
　　“是的。”
　　“十多年前，她是不是跟你一起到外地去打过工？”

　　“对。”
　　“她后来失踪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叶芳此时终于明白他们的来意了，绕了半天，敢情是来调查老同学失踪的事情的。但此事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才来调查，还能查出什么名堂呢？她深表怀疑，不过面上不好露出来，叹息着说：“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鲁刚道：“那你就从头到尾慢慢说吧。”
　　叶芳回忆了一会儿，开始慢慢说了起来：“我和张颖从小学起就是同学，一直到初中都在一个班，我们俩关系非常好，常在一起玩，都不爱学习。初中毕业后，她没有考上高中，在家混了几年，父母不想让她在家里吃闲饭，就叫她到外地去打工。
　　“她不愿意去，跟家里哭闹了好几场，但在爸妈的逼迫下，最后还是答应了。我和她情况差不多，寻思干脆咱俩一块儿去，在外面也好相互有个照应。那年春天，我们收拾好行李就出发了……”
　　“那是哪一年的事？”鲁刚打断她道。
　　叶芳回想了一下，说：“是 1985 年。”
　　“具体是几月份呢？”
　　“应该是在三月，我记得那时候梨花刚好开了。”
　　“好，你接着往下说吧。”

　　“我们先坐火车去了渝州，在一家餐馆找了个服务员的工作。但工资太低，工作又很辛苦，干了几个月我们就不想干了。后来就去了湖广省。在那儿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不过是东一下西一下打零工，没待多久我们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