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如何?”南宫山战战兢兢问着,他生怕从方圣手嘴里蹦出两个字:没救!
“奇怪,脏腑倒是没问题。”方圣手自言自语。
见状,李飞白知道,这位号称能“活死人”的神医,遇到难题了。
“除掉外衣。”方圣手继续道。
可怜这位平时高高在上的齐王,在方圣手面前,犹如犯错的小孩一般,乖乖听令。
三下五除二,南宫山脱掉了外衣。
方圣手随后检查了他的腹部,四肢等。
“肠胃也没问题,为什么会呕吐呢?”这句话方圣手没再说出来,放在心里。
“方先生,我……是不是大限将至?”南宫山哭丧着脸问道。
一旁的李飞白,闻言差点笑出声,他已经大致知道南宫山得了什么病。
也难怪老方诊断不出来。他心中暗道。
“倒没那么严重,我先开几贴安神暖胃的药,老规矩,早晚煎服,饮食清淡,再观后效。”
方圣手提笔,写了几个药方,交给南宫山旁边恭敬站立的那人。
他是齐王府总管,名叫莫富贵。
“饮食清淡?”莫富贵接过药方,脸上持有怀疑神色:“可宫中太医说,我家王爷元气流失,需多食肉类或大补之物。”
闻言,方圣手顿时不悦。
他挺直身子,眼观鼻鼻观心,摸着下巴那一摞胡须,出言说道:“既然王爷已请宫中太医诊断,又何必再到我这小小医馆呢?一切听从太医的便是。”
身为神医,若病人来问诊之前,已经就过医,明显就是对他的不信任,难怪方圣手不悦。
“放肆。”南宫山站起,扇了莫富贵一巴掌。
“方先生何等神人,岂是宫中那群庸医可比?”
转头又朝方圣手施礼:“先生莫怪,下人不懂事,我的病情,还望先生上心。”
嘴里轻哼一声,方圣手不置可否。
“依我看来,王爷回府,理当杀了那个太医。”
此时,站在方圣手身后的李飞白,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堂内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望向李飞白。
“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胡言?”莫富贵出言呵斥。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乃方神医的远房亲戚,姓白,名费礼。”
“白费力?你这名字倒是有趣。”莫富贵笑着说道。
“白费礼!”李飞白重复了一遍。
“不得无礼。”南宫山喝退莫富贵。
方圣手心中一慌,他不知道自己主子为何此时冒头?但一定有他的道理,只能配合着他开始演戏。
“费礼,不得胡言。”
“叔父,我没有胡言,宫中那太医,让齐王多食肉类进补之物,简直是在要他的命。”李飞白朗声说着,一副从容自信之神色。
“哦?”南宫山来了兴趣。
他擦了下汗,缓步走到李飞白面前,盯了他片刻,方才出言:“这么说,你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
这句话,方圣手彻底乱了。
他知道李飞白,哪懂什么医术,万一惹到这个齐王,那对李飞白来说,大大不利。
“王爷,他一乡野小子,哪懂什么医术?莫听他胡说。”方圣手挡在了李飞白面前。
“叔父,只要我问几句,便知道王爷得的是什么病?”李飞白轻轻推开方圣手,朝他使了个眼神。
方圣手会意,没再阻止。
南宫山如同在黑暗中见到曙光,他缓缓走到李飞白眼前,几乎脸贴脸,问道:“你要知道,如果给了我希望,又治不好我,会是什么后果?”
他的声音极其冰冷,方圣手听了不禁打个冷颤。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南宫山。
微微一笑,李飞白不为所动,他悠悠开口:“我知道!”
收回寒冷的目光,南宫山开口:“你问。”
“敢问王爷,是否常常觉得饥渴?”
“不错,即使进食再多食物,喝再多茶水,不到一个时辰,我又会感觉饥渴。”南宫山散去脸上的阴冷,转而眼里绽放一丝光芒。
“于是王爷您一日至少七八餐,食量也大,但怪就怪在,越吃越瘦,是也不是?”
莫富贵不屑一笑,说道:“我们王爷的身材摆这了,你当然知道他瘦。”
“不得无礼。”南宫山呵斥,随后郑重地朝李飞白抱拳道:“这位先生,你说的都对,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李飞白并不着急,牵起嘴角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故作神秘道:“王爷,我再问你,平时是否喜好甜食和肥腻之物?”
听他这么问,南宫山彻底相信眼前这个乡村小子,有些本事。
他居然深深鞠了一躬,开口说道:“先生真乃神人也,连这也知道。不错,本王无甜不欢,无肥肉不欢,一日七餐,少不了糖饼猪脚,在以前,经常以糖饼代饭,佐以糖水下咽。”
“这就是了。”
甜,几乎每人都爱吃,可吃到南宫山这种程度的,却是不多。
方圣手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确,糖尿病在这年代,还不为人知。
百姓普遍都遭受战乱之苦,吃都吃不饱,哪有条件享用糖饼甜汤,更不用说猪脚肥肉了。
这病,只是豪门贵族的专利,是富贵病。
“先生,有结果了?”南宫山再次询问。
没有理会他,李飞白转头朝方圣手道:“叔父,麻烦你拿个杯子来。”
南宫山与莫富贵相视一眼,不知眼前这人要杯子何用,只能默默等着。
片刻后,方圣手拿了一个杯子,递给李飞白。
“去,撒泡尿在里面。”李飞白朝南宫山说道。
“什么?”南宫山瞪着大眼:“你要本王,小解在里面?”
“放肆,齐王何等尊贵,岂能在这公众场所小解,有辱身份!”莫富贵又来了优越感。
翻个白眼,李飞白将杯子推到莫富贵怀中,淡淡说道:“是命重要,还是身份重要,王爷自己考虑。”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南宫山拿过杯子,出言说道:“方先生,敢问茅房在哪里?”
“出这个门,右拐便是。”
盏茶后,南宫山拿着装满尿的杯子,小心翼翼走了出来。
万一撒到身上,那他这个齐王颜面何存。
莫富贵溜须拍马自然很懂,他立刻上前,接住这杯尿水。
“先生,接下来如何?”南宫山问。
“跟我来吧。”
带着众人来到医馆后院,那里种着一些花草,自然也有一些鼠蚁。
“将尿倒在这里。”李飞白指着一块空地。
莫富贵巴不得赶紧脱手,他将尿水洒在空地上,立刻扔掉手中的杯子,手指头不自觉地在身上衣服擦了擦。
半柱香过后,尿水旁边,围上来许多蚂蚁,他们如同见到美食一般,贪婪地吮吸着。
“这怎么回事?我看书上说寻常人的尿液都是酸涩的,蚂蚁不可能会吃?”莫富贵好奇。
“因为,王爷的尿是含有糖分。”方圣手立刻明白其中关键。
拍拍手,李飞白站了起来,朝南宫山道:“王爷,我已确定,您得的是糖尿病。”
“糖尿病?为何我从未听过?”南宫山脱口而出。
“既然您都说了,是怪病,那没听过才是正常的。”李飞白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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