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是不愿意走了?你不走也行,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那个时候,我希望你不要说我不好,我凭什么要一个人成天爬摸滚打的?何况,你在部队上不是靠本事干,是投机,你不要觉得我说话难听,军人又不是用来平衡人际关系的。”赫佳佳生气地转了身去,冰冷的屁股在张名扬的腰子上一顶,张名扬就感觉到了一丝的寒意,似乎那些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不会需要多久就要烟消云散了,于是怅惘地伸出双手抱了脑袋发愣。这时候赫佳佳忽然间就有了一种预感,预感自己和张名扬之间纯真的情感有一日终究要蒙受一种污垢,这个污垢也许来自自己,也许来自张名扬。张名扬所谓的事业,在自己看来,就像大海上的一叶孤舟,随了军事变革的浪潮忽上忽下,以前部队上像他这样的人似乎能混,可是现在,部队可能不需要他这样的人了。而且关于通信团的传言她早就听说过,有人说要仿效外军交到地方,有人说可能要归并了,还是裁减人员,像张名扬这样的干部,对谁都是淡淡的,不冷不热,就是对于谢团长和张政委也是一样,在机关是出了名的冷面孔,你能有什么发展呢?你对部队是一腔热血,到时候进步不了你张名扬会怎么想?终究还是后悔,后悔你没有及时转业,你所说的“组织需要你走的时候再走”其实是宽慰自己的话,真到了那天,你张名扬比谁都难过伤心!赫佳佳轻轻地闭上眼睛想。这时候她感觉张名扬的身子一动,想他该搂住自己了,却感觉到挨在自己后背的是张名扬的后背。黑暗中赫佳佳心里就又冷了一下,在被窝里生气地伸了一下腿,却触到了张名扬毛茸茸的腿,她心里就莫名地一阵颤栗,忽然转过身紧紧地搂了张名扬的身子,张名扬却缩成一团开始打呼噜了。赫佳佳就感觉自己想竭力抓住什么却再也抓不住了,烦躁地转身打开台灯,顺手拿起一本杂志翻开,上边却是一篇文章叫《女人,你因为“性福”而幸福》。赫佳佳心里咒骂了一声“鬼都知道的道理”,就把书撕了,心里想张名扬算什么男人!
在临江站下了火车,张名扬才发现这个南方的小城竟然真的很诱人。陶城市在初冬的季节里已经干燥而且苍白地发冷了,这里竟然还是湿漉漉地就像是中秋的早晨。阳光鲜活地涂抹着车站的柱子,被阳光涂抹过的柱子也像是秋天田野里的庄稼一样有了生命,空气温柔而且热情地粘贴着行人的面颊,空气里透出一股草香。
张名扬就感觉到了一股新奇。
天上有一朵白色的云彩,也有几朵铅灰色的云彩,才出站的时候好好的天空却在阳光里滴落起了不甚密集的雨水,街上的行人也不慌张,也没有人准备雨伞,人们惬意地在雨中行进。
“细雨如丝,娇阳似蜜,一个温柔,一个甜腻,临江自古以来是文人骚客竞相赞誉的人间仙境,看来真的有它独到的地方!”张名扬站在不疾不徐的人群中正心里发着感慨,这个时候黑瘦的金子贵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看见张名扬的表情,那金子贵就笑了说:“股长大人,感觉怎么样?临江的气候如何呀?”
“呵呵,真不错!南方城市嘛!”张名扬回答着,心里就想金子贵还是贼精,一眼看穿了自己喜欢临江的心思。
“那不一样,临江这个地方的气候在全国也许是最好的了,比春城还要好,一年四季分明,却是很含蓄地分明,和陶城不一样,四季分明却有些严苛!”金子贵提了张名扬的手提包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拉开拉链在包里翻腾起来道:“股长大人自省城来,金子贵不亦乐乎,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你这家伙,在机关领导跟前也是这个样子,可见你平时了,给你带了烟。”张名扬笑了说。虽然张名扬平实不喜欢不稳重、爱咋呼的干部,但是对于金子贵却能容忍。一个原因除了金子贵这个人是天生的那个品种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和自己关系一直不错。
“赫佳佳让带的吧?”金子贵不理会张名扬,笑了问。
“真是好心没有好报,我让赫佳佳给你带的,对了,你上次给你们连队的钟明明捐五千块钱的事情,我给政治处罗主任汇报了,打算让程伟写个材料,给集团军汇报一下,你看怎么样?”张名扬问。
“免了!给钱是自愿的,谁家没有个七灾八难的,让程伟这个神经病不要写了,我嫌寒碜,我给钱是以战友的身份的,不是连长,连长要是给钱就找你们机关要!”金子贵打量着张名扬带给他的烟说。
“你倒是分得很清楚呀,战友帮助战友可以,要是以连长的身份了就要找机关要钱?那你为什么不找机关给钟明明解决一点钱呢?”张名扬看了金子贵被早晨的阳光照得满是坑坑洼洼的脸问。
“呵呵,算了股长大人,孩子家里已经着急了,上报给你们不要说研究研究耽误时间了,光有些人的唾沫星子可以把你淹死,说我金子贵拿了团里的钱领人情!”金子贵摇了摇头说。
“怎么,金子贵还有担心别人说你的时候?什么时候改变的呀?”张名扬看着金子贵感觉有些好笑,这个从来把领导的批评当了喝凉开水的家伙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薄了?
“那是两码事情!一个是领导批评,一个是群众评论。”金子贵呲了一下嘴巴说。张名扬想了想金子贵的话也是有道理,心里多少就有些感慨,于是就问金子贵道: “听说你现在抽的是旱烟,是不是真的呀?”
“真的,怎么了?怕我影响军人形象呀?上次古营长说我这个人丢人,抽旱烟,丢人丢我姥姥家了,我说我要是你这个样子,动不动问战士要烟抽我他妈的不如照自己嘴巴抽两下子,呵呵,领导就生气了,和我要干架,说我骂人,这个人我死活看不惯。”金子贵大咧咧地又卷了一根喇叭筒点燃,车站上的几个姑娘媳妇就看了穿着上尉军服的金子贵卷旱烟偷笑。
日期:2008-10-28 21:36:33
37
“你看你这个人!我给你带了烟了你还抽这个呀,也不嫌丢人,贱!”张名扬注意到了旁边那几张笑脸,就有些不好意思,不满地看了金子贵说。
“你饱汉不知道饿汉饥!这三条烟少说值一千多块,我把它卖了我老婆的钱就能就还上一千多块!”金子贵扑拉着掉在衣服上的火星说。
“你老婆知道你把五千块钱给了钟明明的事情吗?”
“不知道,知道了不和我闹死才怪,那是我攒了一年的工资,她不是当兵的,不理解咱们战友之间的事情,钟明明爸爸得了胃癌,妹妹上大学,我也就是尽杯水之力而已。”金子贵说。张名扬就在金子贵瘦骨嶙峋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张名扬在临江市政府处理金子贵和交警、派出所发生的纠纷时发现,临江市机关不像他预料得那么好说话。张名扬走进临江市政府的时候没有心思留心这个古色古香,颇有江南情调的院子。张名扬在陶城的时候最喜欢养美人蕉的,一盆一盆地娇贵着,然而这个院子里的美人蕉张得高大丰满,而且到处都是,棵棵浑身透出着贵族的自得和优雅。张名扬喜欢花,尤其喜欢美人蕉,他感觉自己能读懂美人蕉的内心,养上一盆,成天让晒太阳给浇水施肥,似乎感觉自己就是在照顾一个心慕的美女,有一股惬意,有一股柔情,这个惬意赫佳佳那里他找不到,柔情在机关找不到,但是从美人蕉这里却能。
这是张名扬的秘密,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从来不会流露在脸上。
自己的养的美人蕉虽然是“美人”,却没有这个院子里的美人蕉一个个洒脱。这里的美人蕉在张名扬的眼睛里能感觉出她们的风情,有一点野性,有一点风姿,有一点矜持,活脱脱的贵族。张名扬心里感叹起来临江市政府对于这些花的不在意来,回头留恋地看了那一棵棵花后就进了市政府的办公楼。办公楼很宽敞高大,保安照例让他登记之后张名扬就乘了电梯上了楼,到了四楼他就找市长的办公室,却被一个中年妇女给拦住了,那妇女看了看张名扬就问他是干什么的,张名扬就说我找你们市长,说了话就拿出自己的军官证和临走时保密室给开的介绍信。那中年妇女接了介绍信之后就仔细看了,完了却对张名扬说你还是回去吧,市长不在,就算在也管不上你这些闲事。张名扬就恼火起来,脸上却是很平静问道:“那么这件事情应该是谁管的?”
“应该是谁我也不清楚,你自己打听去。”中年妇女说了话就进了屋子。张名扬这时候一看那屋子里却在粉刷,中年妇女在旁边吆喝着民工让速度快一点,说省上就要来人检查了,贻误了时间要工头负责,那工头就忙点头哈腰地承诺,高声说了一声“哎”。张名扬想这女人倒是厉害,自己还没有弄清她的身份,她倒先把自己给堵在门外了,就进了房子对那女人说道:“我能不能知道一下您的身份?”
“市府办公室副主任,怎么了?”女人说。
“哦,这样呀,办公室副主任的确是负责政府一些事务性的工作的,那么副市长,管双拥的副市长谁在?”张名扬笑眯眯地问。
“你问这么多干吗?”女人有些不耐烦了,用手撩拨了一下额前的头发问。张名扬就看见女人的额头上被手指上头的涂料点了一个白色的斑点。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