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一定要买单,药房说什么也不给他开账单,说这么一点东西,还用得着张秘书出钱?你也太小瞧我们中医院了。
他没办法,放下50块钱便离开。
第二天早上,张俊一如既往的前往迎宾馆接马红旗。
结果服务员告诉张俊:“马省长一大早就离开了。”
张俊怔忡的问道:“去哪里了?”
服务员道:“回京了,带着行李。”
张俊脑子轰的一声响,只觉天旋地转。
“马省长有没有说回去几天?”张俊急忙问道。
“我不知道,他没有说,我也不敢问。”服务员轻轻摇头,“张哥,你要进来坐会儿吗?”
“不了。”张俊转身要走,又转过身来,把手里提着的药包递给服务员,说道,“以后给马省长泡脚,就用这种。每次一包。用完了你再跟我讲。”
服务员接过药,幽幽的说道:“都不知道马省长几时才能回来哩!”
张俊来到办公室,整理清洁的时候,他看着空落落的副省长宝座,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他很想打个电话给马红旗。
因为这个级别的领导,只要时间充裕,能坐火车时,不会坐飞机,除非是京里有万分紧急的召见。
火车安全第一,而且很好安排软卧包间,在车上也方便接听重要电话,处理工作事宜。
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老干部,很多人都坐不了飞机。
别说飞机了,有些领导连电梯都不想坐,五楼以下全是爬楼梯,这样做主要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真要出事,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张俊掏出手机,想了想,还是拨打了马红旗的电话。
电话通了,却无人接听。
张俊失望的挂断电话。
他很快就感觉到了人走茶凉的悲哀。
办公厅里的同事,似乎比他先知道马红旗回京的消息,一个个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马红旗的调令并没有下来,张俊还是秘书,他的办公场地仍然是这间秘书室。
张俊坐在椅子上,假装忙碌的处理公务。
然而一个上午过去,居然没有人过来找马红旗!
这要是放在以往,简直不可思议。
仿佛一夜之间,全省的人都知道马红旗回京了。
更让张俊失望的是,马红旗一直没有回他的电话!
临近下班时,张俊掏出手机,看到沈雪昨天晚上的信息,便回了一条:“中午有空吗?一起吃饭。”
沈雪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张哥,我中午有事。改天行不行?”
张俊缓缓闭上双眼,心想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一至如斯!
他都懒得回复了,直接揣起手机,收拾了一下,提着公文包下班。
一路上遇到同事,他们似乎有意在避着他走。
四科那几个人,见着他的面,虽然打了声招呼,但脸上的笑容明显没有以往热情灿烂。
张俊回到家里,看到刘玉达来了,翘着二郎腿,嘴里抽着九五至尊,正在跟厨房里的姐姐唠嗑:
“姐,我姐夫要凉了!马红旗回京了!他这个秘书干不下去了!我手里的生意估计也要黄!还好我这些日子存了些钱!够我花销一阵的了——姐夫,你回来了!”
张俊将手里的公文包,对着小舅子砸了过去,怒气冲冲的道:“你说谁要凉了?我还没死哩!咒我啊?”
张俊冷笑一声,指着门口道:“出去!”
刘玉达畏畏缩缩的起身,嗫嚅的说道:“姐夫,对不起,我口无遮拦,我说着玩的,我没有咒你的意思。”
张俊只是挥手,不想看到这个人。
刘玉婕走了出来,推了推弟弟:“你先回去,你姐夫心情不好,你改天再来吧!”
“好吧!”刘玉达朝张俊道,“姐夫,那我先回家了。”
说完,这小子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张俊坐下来,双手抱胸生闷气。
刘玉婕埋怨道:“昨天我就跟你讲,让你抓紧机会,赶紧讨个一官半职,你就是不肯听。现在好了,你又被打回原形了!在省政府办公厅当个小小的科长,要门路没门路,要权力没权力,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张俊长叹了一声,说道:“你别啰嗦了行不行?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今天早上去找马省长,他人已经离开了。我打他电话,他没有接,也没有回。”
刘玉婕怔怔的道:“那完了,他这是撇下你不管,一个人跑京里享清福去了。这半年来,你跟着他可没少得罪人,他拍拍屁股走了,丢下你在省里,还不得被人算计死?”
张俊心情不好,不想待在家里,吃过饭便起身下楼。
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之前有着约不完的饭局,吃不完的酒席,今天却变得冷冷清清。
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瞬间都消失不见。
张俊信步来到街上闲逛,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平时忙碌得不想接听的手机,今天格外的安静,别说电话,便是短信也没有一个。
他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第一次觉得如此的孤独寂寞。
享受过繁华热闹之后,人会格外的落寞吧?
旁边一个面馆,门口摆了两张折叠桌。
一个同样落寞的背影,孤独的坐在那里吃着面条。
张俊认出他来,走上前,在他对面坐下。
那人戴着黑框厚底的眼镜,眼镜片上被面条的热气蒙了一层水雾。
他抬头看了一眼张俊,咦了一声,咧着大嘴笑道:“张俊!”
“庄文强!”张俊伸出右手。
“嘿!老同学,好久不见啊!高中毕业后,我们就只见过两次面吧?”庄文强和他握了握手。
“可不是嘛!你还是在报社当编辑吗?”张俊问。
“是啊,不当编辑,我还能干点什么呢?”
“你不是想当画家的吗?”
“画家?多少年前的理想了,赚不到钱的事,做来干嘛?我那个报社虽然小众,但好歹有份工资给我。你呢?还在中医研究所?”
“一言难尽,你怎么在这里?”
“失恋,心情不好,又找不到人陪,在街上游逛了半天,饿了,吃个面。你吃了没有?我请你吃!”
“不用,我吃过了。你还没有结婚?”
“谈了五年的恋爱,刚分手,整个人都不好了,走不出来。”
“开启一段新的恋情吧!这是最快的方法。”
“哪有那么容易?你小孩都能打酱油了吧?”
“没有,还没生。”
“说起来,我们明年都是而立之年了,这日子过得好快啊!而立,而立,我是啥也没立,没老婆,没孩子,没票子,三无人员。”
张俊买了几瓶啤酒,打开盖子,递一瓶给庄文强,说道:“来,我们干了!”
两人都很失意,难得又能碰面,酒逢知己千杯少。
庄文强是个很木讷内向的人,喜欢画画、写作啥的,但也没混出个名堂来。
虽然两人同在一座城市,却很少约会见面。
奇怪的是,两人还是能一见如故。
跟一个不知道自己现状的人,张俊也更能畅所欲言。
两人各自喝了三瓶啤酒,这才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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