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杰不语,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望着钟璃。
“之后你很是后悔,想着杀错了人,准备跑路,可是让你意外的是,大理寺也搅合进来,再加上知秋和侍画死得太惨,百姓们开始诚惶诚恐,金城进入戒严状态,尽管当时你在北郊,也被不少大理寺的人盯着,对吗?”钟璃又发一问。
苗杰依旧不语。
钟璃看着他的面无表情,清冷的脸上不带一丝波动的继续问道:“你为了逃脱罪责,便盯上一直和你学打铁的彭勇,彭勇愚笨可是一直敬重你是师傅,甚至在他被所有人遗弃的时候,你...是唯一一个收留他的人,所以在他心中你是他的一切。
而你也看到你在彭勇心中的地位,你心生一计,唆使彭勇杀了无辜的霜儿,引诱大理寺抓到彭勇,顺便把这个案子结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对吗?”
苗杰听到这,紧闭双眼,干脆来个不回答。
钟璃早料到他就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也不期盼她的话能唤醒这个男人的良知。
‘啪’她把手边的惊堂木摔得响亮。
“既然不答,就是无力反驳,来人让苗杰画押!顺便让他交代明夏的尸块被藏在,猫儿胡同的那个地方!”钟璃声音凌厉。
随着她话落,从屋内的角落里站起一差役打扮的男子,手中拿着一张写满案情的宣纸走到苗杰面前。
苗杰扫了眼宣纸上的内容,讥诮地笑出声:“呵呵...还有一天,只剩下一天,你们若是找不到线索和证据,我就自由了,如今...”
他望着对面冷冷盯着他的钟璃:“终究是棋差一步,算对了刑部和大理寺的酒囊饭袋,愣是没料到会突然蹦出来个程咬金!”
曾凡和徐清听着他的话,面色变得铁青,可是碍于陆无歇在,二人皆没有任何动作。
苗杰也懒得在狡辩什么,随手拿过对面差役递上来的笔,大手一挥洋洋洒洒的俩字落在宣纸上,红色掌印落下后,他如同待宰的牲口拖进刑房外走廊尽头的水牢中。
“等等!”
就在苗杰已经半只脚踏入刑部那片最黑暗的地方,钟璃突然叫住他。
钳制住苗杰的两名差役纷纷回眸。
钟璃想了一下,虽然她不愿意去猜,但是人命大于天,为死者伸冤鸣不平这才是她作为仵作的职责,更何况她还是送死者最后一程的入殓师。
“苗杰。”
钟璃起身,走出刑房站在与黑暗交接的光沿处,道:“你第一个杀的人不是知秋吧?”
她的话落下,坐在刑房的曾凡和徐清全数愣住,甚至连陆无歇都微微睁开双眼。
苗杰扭头望着对面那张连他巴掌大都没有的脸庞,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当从天窗透进来的光源慢慢挪到苗杰的身上,他突然仰天一笑,道:“我应该说什么,说你聪明还是说里面的人愚笨?”
此刻曾凡和徐清二人的脸彻底黑了。
“我只想知道真相。”钟璃面色平淡,并无波澜。
苗杰深深望着钟璃,道:“我记住你了。”
说罢,他转身一步步朝水牢的地方走,期间一道声音传入钟璃耳畔。
“不错,我第一个杀的人不是知秋,是我的母亲,我以为杀了她,我会解脱,谁知却越陷越深...”
当苗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钟璃还是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直直盯着深处。
此刻她的脑海里形成了一副画,一名头戴红珊瑚莲花簪子的医女在给自己骨肉教外科医术,下一瞬她的孩子扬起刀用从她那学会的一切,把她的肉一片片割下腌在屋外的瓦罐缸里。
似是讽刺,又似是咎由自取。
“回了。”钟璃还在出神,身后男子慵懒的声音响起。
她回神发现不知何时刑房已经空空如也,曾凡和徐清早已不知所踪。
“世子。”钟璃收起苗杰画押的单子,跟在陆无歇身后,难得她主动唤他。
陆无歇没停下脚步,可是明显走路慢了好多。
“谢谢!”钟璃想了半天也只是蹦出这俩字。
“嗯?”陆无歇走到门口转头望着她。
她仰头和他疑惑的视线对上,此刻他高大的身子为她挡去大半刺眼的阳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闻到属于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劳烦世子奔波两日,只为查找苗杰和苗萍的关系。”钟璃知道这事儿不好办,毕竟事情过去这么久还是先帝在位的时候,一般人可没这个本事。
“谢我?”陆无歇这会彻底从困意中清醒过来,那股子桀骜不驯也同时攀附在他脸上:“那就亲我一口,当是谢礼了?”
钟璃柳眉微隆,冷冷瞪了陆无歇一眼,绕过他身边走出刑部大门。
陆无歇站在原地,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回眸看女子纤细的背影,眼底拭去方才的轻佻,嘴角不自觉温柔翘起。
戌时,柳巷褪去白日的沉寂,灯火通明,人烟纷杂,喧嚣吵嚷,宽窄只容得一辆马车经过的街上早都被涂脂抹粉的妙龄女子占据。
钟璃站在花满楼二层的寻香阁,意兴阑珊地望着大街上来往的纨绔公子哥,偶有些讨价还价的,细细聆听倒是能给她今晚的无聊行程添上几分幽默色彩。
“明夏能大仇得报,凶手能真正伏法,怜雪还得感谢世子爷,若是没有世子从中插手,也不知这案子几时才能尘埃落定。”
寻香阁屋内,田怜雪一袭素纱薄衫半蹲在陆无歇的面前,如雪般的香肩随着她呼吸的起伏若隐若现的从里衫中滑出。
陆无歇没吭声,只是挥下衣袖。
田怜雪见状起身坐在他对面,乖巧地拿过桌上茶壶倒了一杯飘着浓郁香气的绿茶放在他面前。
“这是怜雪特地让嬷嬷从锦州带来的碧螺春,世子您品品,可新鲜?”
陆无歇拿过杯盏,闻了闻香气,对还在雕栏处看夜景的钟璃道:“璃儿,喝茶了。”
钟璃闻言,背对陆无歇的身子有些僵直,今个她知道陆无歇要来花满楼,她本不想跟来,谁知却被他连拉带扯地塞进马车,此刻当个远观的笼灯就罢了,他这般举措是觉得她还不够亮?
“嗯?”陆无歇的声音大了几分。
钟璃收回视线,无奈坐到陆无歇的身边。
不过这碧螺春是真的香,杯盏还未对到嘴边,香气已然入喉。
田怜雪坐在对面,看着对面相互推杯问盏的二人,嵌在脸上娇俏似的笑容微微崩开一条裂痕。
她从怀中拿出丝绢在指头上缠绕了几下,像是想到什么,快速说道:“之前未见得世子爷对属下这般关心,是怜雪忽略了,这就去叫个得心的姐妹来和怜雪一并...”
“不用了。”陆无歇未等田怜雪说完,他手中执着的杯盏落于桌面。
田怜雪刚准备起身的动作一顿,有些不解地望着对面的男子。
“世...世子...您今个这般所谓何事?怜雪...不知...”
“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陆无歇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田怜雪身上。
田怜雪吞咽下几口唾液,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陆无歇随手从桌子的中央拿过一杯倒扣的酒盅放在她面前。
田怜雪身子一僵。
“还需要本世子提醒你吗?”陆无歇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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