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剑拔弩张,原本以为有刺客袭击,却不料眼前突然出现了个赤条条的少女。即便他们久经沙场,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队伍停下来了。过了一会儿,从后面的大车上下来一个人,被十几个部下前呼后拥着来到玉琼卓嘎面前。
玉琼卓嘎看那人,大概三十岁的样子,蓄着一把大胡子,生得魁梧雄壮。他头上戴着一顶官帽,帽子顶上镶着一颗鲜红的宝石,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官服,胸前绣着一只叫不出名的鸟儿。
玉琼卓嘎心想,这人想必就是大皇帝了。她忙用手遮住胸,道:“大皇帝,请救救我!”
那人听了,愣了一下,问身边一位老者道:“严先生,这藏人丫头刚才叫我什么?”
那老者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戴着一顶瓜皮帽,穿着一件家常的布袍。他躬身轻笑道:“将军,她刚才叫您大皇帝。边疆牧民没见过世面,看您仪表堂堂,器宇不凡,便把您认做 了。”
那人听了,仰面哈哈大笑,声音震得路旁树木上的树叶萧萧而下。笑了一阵,那人道:“小丫头看着脏乎乎的,嘴巴倒是灵巧得很!头一回听人叫我年羹尧大皇帝,哈哈哈!有趣有趣!小丫头,看你这么聪明伶俐,本将军今天高兴,就来当一回包龙图。严先生,你来问问她,到底有什么冤屈。”
那位严先生对着年羹尧躬身一揖,吩咐身边一个少年道:“之珩,快把你的袍子脱下来给这姑娘披上。”
那少年答应一声,忙脱下自己的布袍,走过来披在玉琼卓嘎身上。玉琼卓嘎感激地看了看他,小声称谢。严先生看她遮好了身体,才上前来询问。玉琼卓嘎便将阿爸被次仁老爷毒打,自己逃亡又被顿珠管家抓住,三人对她欲行不轨的经过讲了一遍。
年羹尧闻言大怒,一掌将路边松树上的一根树枝劈断,道:“竟有这种混账的事情!丫头,那三个人现在在哪里?”
有个军士道:“将军快看,那三个人跑了!”众人闻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顿珠三人匆匆上马,正打马往小道上仓皇逃窜。
日期:2021-12-16 17:33:18
年羹尧从鼻孔里冷笑一声,道:“想跑,没那么容易!”说罢一摊手,道:“拿我的弓箭来!”
立刻有军士捧上一把硬功,年羹尧接弓在手,搭上雕翎箭,将弓拉满,略微瞄一瞄,一连三箭,弓弦响处,三匹藏马应声而倒,将顿珠三人掀翻在地。
众军士齐声喝彩,欢声雷动。年羹尧得意地将弓扔回给军士,道:“来人,去给我把那三个奴才抓过来!”
不一时,顿珠三人便被抓了回来。三个人灰头土脸,被军士一脚一个踹得跪在年羹尧面前。
年羹尧眯缝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顿珠,道:“你就是财主的大管家?你认得本将军吗?”
顿珠抬起头看着年羹尧,滴里嘟噜说了一串藏语。
年羹尧皱了皱眉,问玉琼卓嘎道:“他说什么?”
玉琼卓嘎道:“他说西藏有西藏的法度,连大皇帝都要礼敬几份。抓捕逃奴是西藏天经地义的规矩,将军不应该管。”
年羹尧冷笑一声,道:“放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西藏是我中华的地方,岂能是法外之地?今天,本将军偏要管管!你说,那个什么狗屁财主把这丫头的父母怎么样了?”
顿珠一扭脖子,一言不发。年羹尧笑道:“好一个大管家,倒是挺硬气的啊!”说罢转头对强巴道:“他不说,你说!”
强巴跪在地上,偷眼望了望顿珠,默不作声。
年羹尧赞许地点点头,道:“是条汉子啊!”他突然目露凶光,叫道:“来人,给我砍了他!”
左右军士“喳”的答应一声,抽出刀来,寒光一闪,强巴的脑袋便被劈了下来,咕噜噜滚出老远。
年羹尧转向桑吉,狞笑道:“你呢?你是说还是不说呢?说出来可以饶你不死。”
桑吉早已吓得体若筛糠,尿了一裤子,颤声道:“老爷饶命,我我我我我,我说。次仁老爷见卓嘎跑了,就剜掉了她阿爸的双眼,砍掉了他的双手双脚丢到河里了;卓嘎的阿妈被活活剥了皮……老爷,这都不关我的事,都是老爷和管家干的,老爷饶命啊……”
玉琼卓嘎“嗷”的一声惨叫,当场昏死过去。饶是年羹尧并众军士这帮从死人堆里拼杀出来的魔王,听了桑吉这番话,也不由惊得毛发直竖,不寒而栗。
年羹尧大怒,吼道:“来人,把这个管家的手脚都给我剁掉,再把他的眼珠挖出来,鼻子、耳朵都割下来!”
军士们答应一声,一拥而上。只听顿珠连连惨叫,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蜷缩在地上不住地嚎哭。
年羹尧铁青着脸将目光转向桑吉。桑吉早已魂飞魄散,浑身瘫软,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
年羹尧冷冷地道:“本将军言而有信,说过饶你不死,就不杀你。你赶快给我爬起来,把这个管家背回你那财主老爷家,告诉他,再敢胡作非为,本将军活活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桑吉听到不杀他,立刻来了精神,磕了几个响头,爬起来背了地上气息奄奄的顿珠,一溜烟地逃走了。
日期:2021-12-17 08:34:49
年羹尧的大军开拔了。等玉琼卓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身边只剩下那位严先生、那个把自己的长袍披在她身上的年轻人,还有两个牵着马匹的军卒。
她缓缓地坐起身来,目光呆滞地环视了一圈众人,心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严先生轻轻抚着她的肩,道:“年将军已经替姑娘报仇了,人死不能复生,姑娘节哀吧。”
那位年轻人捧过一堆衣物,道:“这是姑娘的袍子和靴子。我还拾到了一条手链,应该是姑娘的。那边地上散了一地的珠子,想是串念珠的绳断了,再串不起来了,我就没有捡……”
玉琼卓嘎强忍心中悲痛,道:“两位大恩大德,卓嘎永世不忘。敢问恩人尊姓大名,卓嘎将一辈子铭记在心。”
严先生道:“姑娘言重了,大恩大德实在不敢当。老夫名叫严鸿逵,是年羹尧将军帐下的师爷。这位是我的学生,名叫卞之珩。”
玉琼卓嘎伏身下拜,道:“严阿爸,卞大哥,今生今世,卓嘎当日日在佛前为恩人祈福,祈求佛祖保佑恩人一生平安。”
严鸿逵忙扶住她,道:“既然你叫了老夫一声阿爸,我就把你当亲闺女一般看待。孩子,你孤苦伶仃的,往后有什么打算呢?”
玉琼卓嘎道:“我要去拉萨,在大昭寺和五世尊者住的布达拉宫前替我死去的阿爸阿妈磕十万个长头,帮他们完成心愿。”
严鸿逵愣了一下,道:“五世尊者?孩子,你还不知道吗? 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圆寂了。”
玉琼卓嘎吃了一惊,道:“阿爸,你说的是真的吗?怎么我家乡的人都不知道?”
严鸿逵道:“这也不怪你们。五世阿旺罗桑嘉措圆寂之后,第巴一直秘不发丧,瞒着所有人,也瞒过了当今皇上。一直过了很多年走漏了消息,他实在瞒不住了,才公布了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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