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她在耳朵上戴上两颗镶着绿松石的金耳珠,拣起一条红色的琥珀项链戴在脖子上,最后,又在胸前挂上了一串珠玉串成的璎珞项圈,一串大密腊穿成的念珠。在她忙着挑选这些身上的配饰时,达桑旺波站在她身后,拿着一把犀牛角梳子,将她的长发从头顶对半分开,梳在两边,拿了一件珊瑚制成的顶饰帮她戴在头顶。然后飞快地给她编了一头小辫子,每条辫子上都缀上了珠玉和宝石。
全部穿戴完毕后,达桑旺波又取出一双镂花织锦的筒靴。帮她穿在脚上试了试,尺寸刚刚合适。
玉琼卓嘎从头到脚,华丽光鲜得如同仙女下凡一般,连达桑旺波都看得呆住了。她抚摸着左手手腕上的牦牛骨手链,心中默想道,如果阿爸阿妈能看到我此刻的样子该有多好啊……
看到她的眸子忽然黯淡下来,达桑旺波忙将她搂在怀里,关切地问道:“我的卓嘎,你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心事?”
玉琼卓嘎抱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怀中,哽咽道:“达旺,我怕……”
达桑旺波不解地问道:“你怕什么?”
玉琼卓嘎抬起头,满脸泪水地问道:“达旺,你告诉我,我是你的第几个女人?你会不会像抛弃她们一样抛弃我?”
达桑旺波抚摸着她满头的小辫子,轻笑道:“我的傻卓嘎,你虽然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但我发誓,你是我的最后一个女人,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除非死别,绝不生离!”
玉琼卓嘎眼中还含着泪水,脸上却已泛起笑容。她仰起头,像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央求鸟妈妈喂食一般撅起嘴巴,向达桑旺波索要亲吻。达桑旺波俯下身来,吻住她的嘴唇,一只手却往她腰间摸索着解开了她的腰带。他的手穿过她的长袍,在她身上搓揉着,玉琼卓嘎像个襁褓中的婴儿一般贪婪地吸吮着,一边含混不清地道:“达旺啊达旺,好不容易穿起来的袍子,又被你脱掉了……”
日期:2022-01-08 14:13:23
月亮升上来了。
柔美的月光透过窗棂照着他们赤裸的身体。达桑旺波和玉琼卓嘎静静地平躺在卡垫上,十指交叉握在一起,享受着欢愉之后的宁静。
“卓嘎……”
“……”玉琼卓嘎握了一下他的手回应他。
“你说,再过两百年,三百年,人们还会记得我们吗?”
“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们早已经化成土,化成烟了……”
“这座房子还会在吗?”
“不知道。可能在,也可能早就塌了……”
“不,它一定会还在这里。人们会把这里变成一个酒馆,给它的外墙刷上显示尊贵的黄颜色,还要给它取一个好听的名字,来纪念我们。”
“叫什么名字呢……达旺和卓嘎酒馆?”
“不,人们会叫它玛吉阿米。”
“玛吉阿米……未曾生我的母亲?”
达桑旺波站起身来,披上了袍子,然后将玉琼卓嘎拉起来,给她也披上衣袍,道:“卓嘎,你跟我来。”说着拉了她的手,上楼梯来到了三楼佛堂。
站在绘着白度母的唐卡前,达桑旺波道:“玛吉阿米,未曾生我的母亲。她像度母菩萨一样,虽然没有生我,却像阿妈一般慈悲待我。你知道吗,观世音菩萨看到众生难以救度,不禁流下眼泪,左眼流下的那一滴泪化作了绿度母,右眼流下的那一滴泪就化作了白度母。卓嘎,你的名字就是白度母的意思,她是圣洁的母亲、纯洁的少女、未嫁的姑娘……你就是我的度母,我的玛吉阿米……”
玉琼卓嘎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她感动地将头歪在他肩头,两人依偎着站在唐卡前。此时,淡淡的月光正好照在唐卡中的白度母那双目半合,面带微笑的脸孔上。只听达桑旺波轻声吟诵道:
“在那东方高高的山尖,每当升起那明月皎颜,玛吉阿米醉人的笑脸,就冉冉浮现在我心田……”
日期:2022-01-09 12:06:25
正如央宗阿妈说的那样,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康熙四十四年,藏历木鸡年的二月已经过去一多半了。
十多天来,玉琼卓嘎和达桑旺波就住在这座闹市中的房子里,几乎没有一刻分开过。每天,他们在大昭寺悠扬的晨钟中醒来,听着窗外八廓街上的鼎沸人声,相拥着直到饿得无法忍耐,才钻出锦被吃几口丹增送来的食物。然后,他们又赶快回到卡垫上,像被胶黏在一起一般,一遍遍缱绻缠绵。直到夜深万籁俱寂,才紧抱着睡去。
达桑旺波又写了很多诗,玉琼卓嘎极喜欢偎在他怀里听他读诗。她好奇这个男人曾经有过什么样的经历,竟能写出如此动人的诗句。有几次,她试着问起,但他似乎不愿提及,每次都岔开到旁的话题。对玉琼卓嘎来说,这个男人始终是一个谜。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却如此富贵,为什么丹增这样的喇嘛会对他如此忠心耿耿……很多次,玉琼卓嘎在梦中惊醒,从卡垫上坐起来,借着月光久久地凝视着沉睡中的达桑旺波,这个方才还在和她温存,让她爱得难以自拔的男人。她坚信达桑旺波对她的爱是真心的,他不会抛弃她,就像他们的誓言那样,若非死别,绝不生离。然而幸福来得太突然,竟让她心里常常涌起不祥的预感,担心某一天会永远失去他。她想起六世尊者开示她的那几句偈语,想到人生如露亦如电,凡所有相皆虚妄,忽然间又感觉一切都不真实了。她生怕此刻还在她身边酣睡的达桑旺波,下一刻便会化成虚妄的幻相,从她眼前消失。她忙紧紧抱住他,直到再度沉沉睡去。
一天清晨,玉琼卓嘎忽然被一阵巨大的喧嚣吵醒。那是敲钟声、击鼓声、吹铜法号声、吹法螺声、摇铃铛声羼杂着沸沸扬扬的人的叫声、笑声、哭声、吵闹声。她忙披上袍子,跑到窗口向外看,只见整个八廓街都被人潮塞满了。成千上万的人摩肩接踵,挤在或宽或窄的街道上,全部向大昭寺的方向潮水一般地涌过去。再看大昭寺,围着环形转经道行走的队伍已经堵塞得寸步难移。一队身穿绛红色袈裟的喇嘛肩并肩堵在寺门前,形成一道厚厚的人墙。喇嘛们个个手持铁棒,驱赶着拥挤的人群。来自各个藏区装束各异的男女老少们手持转经筒,欢笑的、怒骂的、哭爹叫娘的,像一群密密匝匝的蚂蚁一般缓缓移动着。
玉琼卓嘎吃惊地招呼达桑旺波,道:“达旺,你快起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忽然出现这么多人?”
达桑旺波还未睡醒,他懒懒地打个哈欠,道:“今日传小召,每年此时,有几万人要到大昭寺集会祈愿,缅怀五世尊者。今日是法会第一日,还有十几日呢。”
玉琼卓嘎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兴奋得站在窗边不肯离开。一会儿道:“达旺快来看,那个人的靴子被挤掉了”一会儿又道:“达旺快来看,喇嘛打人呢!”达桑旺波睡眼惺忪地支吾着应付,并不过来跟她一起看。
玉琼卓嘎看了半天,意犹未尽,又问道:“达旺,大昭寺旁边搭了高一个台子是做什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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