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笠心连忙鞠躬致谢。李焞长叹一声,道:“可惜啊,可惜!不料华夏大好河山,竟然再次沦陷夷狄之手!如今,满洲胡虏窃取中华,已经六十余年,朝鲜国小力弱,不能为大明雪耻,光复故国,每当寡人念及此事,便夙夜忧叹,寝食难安啊!”
日期:2022-02-13 14:45:43
陈笠心听得李焞的声音中已带了哭腔,忙劝慰道:“主上殿下,请保重龙体。”
李焞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道:“归德侯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陈笠心思索了一下,道:“今日是三月十九日,臣不知是什么日子。”
李焞道:“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甲申国难,大明思宗皇帝自缢殉国,距今日已六十八年矣!”
李焞说到这里,竟然哽噎起来。陈笠心吓得心惊肉跳,忙从座榻上爬起来,对着李焞连连鞠躬道:“微臣惶恐,恳请殿下节哀。”
他不劝还好,这一劝反倒令李焞更加悲痛,放声大哭。偏偏此时一个不识趣的小宦官来请李焞用膳,被他抬脚踹倒在地,骂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甲申国难,国耻日啊!寡人戒食一天,难道你不知道吗?不知死的东西,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全重渡答应一声,几步上前,从趴在地上的小宦官腰间随手一提,将他拎在半空,大踏步出了殿门。陈笠心见全重渡身材精瘦,不料膂力竟如此惊人,拎起个肥胖的小宦官,仍旧健步如飞,不由心下暗暗佩服。
李焞兀自抽噎了半晌,终于止住了哭,对陈笠心道:“今天是皇都沦陷之日,寡人空望故国,念及大明天朝对朝鲜的不世恩德,悲切之情不能自已,请归德侯莫怪。”
陈笠心连连鞠躬,口中称“是”。
李焞擦干眼泪,道:“寡人今日请归德侯来,有一事相求,不知归德侯可否相助?”
陈笠心忙垂首道:“殿下对微臣恩重如山,若能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微臣自当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日期:2022-02-14 23:32:31
李焞道:“朝鲜本是大明的朝鲜!我朝三百年来,服侍大明,大明对朝鲜恩在肌髓,万世永赖。无奈夷狄入侵,中华沦陷,朝鲜历经了‘丁卯胡乱’、‘丙子胡乱’,两次被满洲胡人侵犯,虽奋起反抗,毕竟势单力薄,终究寡不敌众,不幸沦为了清国的藩属。
清国是大国,可以以武力屈服小国,但清国绝不是上国中华。在朝鲜人心中,上国之名,唯有大明才可以担当!那胡人皇帝也深知我朝虽然北面称臣,实在是因为迫不得已而为之,于是对我朝百般安抚笼络。胡皇康熙每年都要派遣‘虏使’来到朝鲜, 施以小恩小惠,妄图收买人心。寡人及众臣虽然对夷狄恨之入骨,无奈淫威之下,也只能磐折周旋于胡人又腥又膻的龙庭,违心叩谢夷狄赐给朝鲜的一犬半羊,实属万不得已啊!
如今,又快到胡皇遣‘虏使’来朝鲜的日子了。今番的使者,不知是什么来头,已经传下话来,说是一定要面见我朝的世子。寡人得到讯息,好生为难,思忖再三,想到朝鲜国内,可以帮助寡人度过难关的,唯有归德侯一人。是以今日请归德侯到宫中商议应对之策。”
陈笠心疑惑道:“微臣不解,清国使者要面见世子,殿下却要微臣帮助,这……”
李焞长叹一声,道:“归德侯不知,寡人实有难言之隐啊!寡人共育有六子,其中三子早夭,仅有世子李昀、延礽君李昑、延龄君李阳三子长大成人。三子之中,寡人最疼爱的,便是世子李昀。世子心地善良,宽和仁孝,可惜年幼时经历巨变,身心俱损。平日里饮食起居、行动举止倒还不觉得有何异常,但精神不能自控,知觉亦不分明。如果胡人使者见到世子这般模样,必定会嘲笑轻视我国。寡人思前想后,唯今之计,只有请一人来假扮世子,面见清使,蒙混过关。此人必须与世子年纪相仿,精通汉文和朝鲜文,才思敏捷,八面玲珑。能担此任者,朝鲜国内,唯有归德侯一人尔!”
日期:2022-02-15 22:38:13
陈笠心听得脊背发凉,冷汗涔涔,躬身道:“主上殿下,微臣一介草民,不学无术,鄙俚浅陋,怎敢犯上假扮世子?如果被清人识破,微臣身死事小,万一牵连到世子和主上,微臣可是百身莫赎啊!”
李焞笑道:“谁说归德侯不学无术了?寡人知道,归德侯不但四书五经烂熟于心,唐诗宋词信手拈来,竟然对我国的闺阁诗人许兰雪轩也有研读, 造诣之深,连朝鲜的读书人都望尘莫及。‘闲解青囊读素书,寒风烟月桂花疏。西妃小女春无事,笑请飞琼唱步虚’。呵呵,归德侯在凝心苑真是好雅兴啊!”
陈笠心轻呼一声,几乎是从座榻上蹦将起来,对着李焞连连鞠躬道:“主上殿下恕罪,微臣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辜负了主上殿下的厚望。”
李焞摆摆手,道:“归德侯请坐。寡人要找的,是一个才华横溢,风流倜傥,又正好和世子年纪相仿的公子。寡人暗访很久了,整个朝鲜国内,唯有归德侯一人能担当此重任,归德侯就莫要再推辞了!”
陈笠心还想再说什么,李焞阻止道:“归德侯若肯帮助,寡人事后定当重谢,并将亲自做媒,将秋娘许配给归德侯做妾。”
陈笠心心中一凛,没想到李焞居然知道他和秋娘的事情。正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自己若不答应,身为朝鲜国王的李焞加害他和秋娘,简直比捻死两只蚂蚁还要容易。想到这里,他慌忙低下头来,道:“微臣谨遵主上殿下钧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焞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寡人谢过归德侯了。”
日期:2022-02-16 22:05:49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只听门口的小宦官高声通报:“延礽君李昑觐见!”
小宦官喊声的余音未落,就见一人疾步走进殿内,来到李焞面前,施礼道:“参见父王!”
陈笠心悄悄打量李昑,只见他约莫十八九岁年纪,戴一顶乌纱官帽,穿一袭蓝色长袍,身形魁梧,英姿飒爽。
李焞从御座上探出身来,急切地对李昑问道:“探明消息了吗?”
李昑没有回答父亲的询问,却扭头满眼狐疑地看了一眼陈笠心。陈笠心被他盯着看,如芒刺在背一般,感觉非常不舒服。
李焞摆摆手道:“但说无妨,归德侯是自己人。”
李昑这才把目光从陈笠心身上移开,对李焞道:“回禀父王,儿臣查清楚了。”
李焞喜道:“快说给寡人听。”
李昑道:“此次来朝鲜的胡人使者,名叫爱新觉罗·弘皙,此人乃是清国的皇太孙,来头着实不小。弘皙的父亲,名叫胤礽,正是胡皇康熙册立的皇太子!”
李焞一拍御座,道:“寡人知道这位胤礽,他是康熙的第二个皇子,又是嫡子,刚满周岁便被册立为太子。二十多年前,不知何故被康熙废黜了太子之位,幽禁多年。三年前,康熙却又再次立他为太子。此事传得天下皆知,沸沸扬扬,但个中原因,就无人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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