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水的收入主要为三大块：（1）工资与奖金；（2）保护费；（3）惩戒费。工资与奖金是基本收入，但数额却是最少的，每月大概1万元左右。保护费是主要收入，就是每个商家每月固定送他们一笔钱，他们就允许商家做假账偷税漏税，除非有人告发，否则他们会保护商家，不主动去惊动商家。这笔收入摊给老水那份是每月10万元左右。当然，在他们的辖区内，总有一些商家不谙世情，不向他们交保护费的，或得罪过他们的，这就要给予惩戒了。只是，在惩戒的同时，他们也不忘发财。他们通常派3个人去查账，一般都会查出问题。这时候一个人就唱白脸，气势汹汹，扬言要重罚商家。而一个人则唱红脸，充当调解人的角色，力图化解矛盾。还有一个人在旁边观言察色，如果商家胆小怕事，他便适时递上唱红脸的那位同事的名片。商家一般都会找上门，花钱买平安，一笔钱就这样弄到手了。算下来，这笔收入摊给老水那份每月有3、5万元左右。

　　现在老水召集手下吃茶，就是冲着这笔惩戒费来的。
　　没多久，三个手下就来了。
　　老水把自己的意思向他们说了。
　　小李：“找鹏达公司吧，这家伙又把旁边的铺面拿下了，营业面积扩大一倍，生意好得很。”
　　小赵：“我想惩罚一下金龙酒家，上个礼拜我带岳父母去吃海鲜，给我打95折。他妈的，跟不打折有什么两样？”

　　小杨：“我看找佳宝电器算了，他们把广告都打到电视台了，还赞助了体育彩票的开奖节目。这老板一上去按电钮，我就不中奖，衰死了。一定要给他点苦头吃吃，看他还敢不敢如此放肆。”
　　老水拍板：“我赞同小杨的意见，这佳宝电器的老板就是讨厌，我也半年不中奖了，给他放点血，看他还敢在电视上乱花钱？！”
　　老水下了“圣旨”，小李、小赵、小杨他们仨就奉旨行事去了。
　　同志们可能不解，那些正直的商家干嘛要偷税漏税，养肥像老水这样的腐败官员呢？这就是典型的“劣币”驱逐“良币”现象。意大利思想家卡尔维诺就曾写道：“在一个人人都偷窃的国家里，唯一不去偷窃的人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被攻击的目标。因为在白羊群中出现了一只黑羊，这只黑羊就是‘另类’，它一定会被驱逐出去。”是的，当腐败官员充斥整个朝廷时，正直的官员只有跟着腐败，才能生存下去。同样道理，当偷税漏税之风盛行于市场时，正直的商家（比如黄大哥）只有跟着偷税漏税，生意才能做得下去。

　　老水就是利用这一社会现象建造起自己财富大厦的。
　　安排完“工作”，老水还在慢悠悠地吃着早茶。
　　吃完早茶，他想再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把昨晚的损失捞回来。
　　他拿起电话，四处邀脚，没多久就凑齐了。
　　下午运气真好，不仅捞回昨晚的损失，还赢了一万多。
　　瞅准机会，他找了个借口，溜了。
　　他会他的小情人去了。

　　自从与吴燕结婚后，无论是家庭，还是事业，老水都由岳父罩着。被人罩着的最大好处是有什么困难他都可以帮你解决，不用你担惊受怕。但也有弊端。最大的弊端是，你要按照他的旨意行事，不能越雷池半步，否则后果严重。老水多年来就处于这种状况。岳父是他的顶头上司，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他纵然从吴燕那里得不到性的享受，也只能压抑着，不敢越雷池半步。

　　几年前，岳父离休，老水“刑满释放”，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没了。他无所顾忌起来，如洪水决堤般，天天出入酒吧、夜总会，经常夜不归宿。一开始吴燕还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希望能挽回他的心（试想，一个千金小姐，能做到这样，真不容易）。想不到老水反倒认为吴燕软弱可欺，变本加厉，趁着吴燕上班，带女人回家做爱。吴燕是个知识女性，哪受得了老水如此侮辱呢，便提出离婚。

　　对于离婚，老水还是有所顾忌的。岳父虽然已经离休，但他提拔的很多手下还占据着税务局各个重要部门。跟吴燕闹翻，就等于跟岳父闹翻，跟岳父闹翻，就等于跟他原先那么多手下闹翻，这对于他的前途无疑会造成影响。所以，老水死活不同意离。
　　既然打定了主意不离婚，那么给吴燕一些安抚就很有必要了。他不再带女人回家做爱，且三两天便回家睡一宿，行为有所收敛。
　　只不过，他在外面仍然花天酒地。
　　老水已不是10多年前追求吴燕时那傻里傻气的青年了，除了平时艳遇外，在每年的8月份，他还要“选妃”，搞“新陈代谢”。为什么要选这个月份呢？因为这是学校放暑假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总会有一批不想升学，或者升不了学的初、高中女孩走入社会，参加工作。这些女孩都是农村出来的居多——这正是老水所希望的。农村女孩不比城市女孩，没见过什么世面，好摆布。而且，越是出身贫苦人家的女孩越好摆布，人穷志短嘛。

　　每年的这个时候，老水就安排手下频繁出入各茶楼酒馆，考察刚就业的那些女服务员，进行“海选”。一般情况下，总会有10来个“新人”脱颖而出。接下来老水就亲自出马了。按“气质”、“皮肤身材”、“相貌”这三个选项进行筛选。
　　在老水眼里，女孩子气质是第一位的，只有气质好的女孩子，才能在短时间内使她脱去“那层土”，才配得上老水这个在城市里“当官”的人。
　　老水还觉得，女孩子的皮肤、身材比相貌更为重要。因为在床上做爱时，女孩子皮肤、身材对男人感官的刺激比相貌来得更直接。
　　当然，如果相貌再出众的话，那就是上上品了。
　　这样筛选下来，一般只剩下3、5个女孩了。他向这些女孩发起了秋季攻势。
　　他发动攻势的特点是“雷声大、雨点小”。“雷声大”就是气势宏大；“雨点小”就是花钱很少。举个例子，比如买衣服吧，这些女孩都是刚从农村出来的，穿着都比较土，老水首先要做的就是包装她们。他在各大商场都有定点服装店，由于他的职业，这些服装店都不敢赚他钱，只能按进货价甚至是倒贴卖给他服装。好了，他就带女孩子去逛这些服装店，看中了哪套衣服，便装大方，按店家标出的价格付钱，买了。几百块钱的衣服，一买就买好几套。女孩子单纯，哪晓得幕后的事情，看着老水从钱包里一张张地数出几千块钱，便懵了。其实，老水过后还要找服装店老板拿回大部分钱的，老水真正付出的只有区区三、五百块钱（也就是二、三折左右）。靠着这“雷声大、雨点小”的爱情攻势，女孩子往往对老水第一印象特别好。

　　“雷声大、雨点小”的第二招是开空头支票。老水在女孩子面前如此“大方”，那么他开空头支票她们就容易相信了。他会对女孩子说，如果你跟了我，我会安排你到好的单位里工作、会买车给你开、会给钱让你回家盖房子、甚至在海口买房子接你父母上来住，等等等等。反正女孩子希望得到什么老水就承诺什么。很多女孩子脑子里装着老水开出的空头支票，幻想着，幻想着，就倒在他怀里了。

　　也有识破老水空头支票伎俩而不肯跟他上床的，这时候老水便原形毕露，他马上提出让女孩赔他的服装钱（从钱包里拿出多少就要女孩赔多少）。几千块钱啊，涉世未深的女孩哪经得起老水这番恐吓呢，怕都怕死了，最后还是逃不出老水的手掌心。
　　老水现在的情人小影，就是被老水又哄又骗，软硬兼施泡到的。这姑娘有一种逆来顺受的温柔，把老水服侍得欲醉欲仙。
　　但是，新一年的“选妃”又要开始了，老水准备再玩一玩，就把她甩掉。
　　（写到这，我忍不住想喊人把老水揍一顿。）
　　日期：2011-11-14　16:47:46

　　（十九）
　　陈一钊从北京回来了，带回了特大喜讯。
　　一听是特大喜讯，黄大哥脸上绽放出光芒，他与陈一钊相约，在东郊椰林海鲜酒家见面。
　　“一钊，真是太谢谢你了！”黄大哥还是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
　　“咱俩之间还言谢吗？”陈一钊也很高兴。
　　“那好，你就说说这特大喜讯吧！”黄大哥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详情。

　　“有人已经从上面打招呼，要保你老板周小强。”
　　“上面？哪个上面？”黄大哥一时转不过弯来。
　　“哪个上面我也不清楚，反正是能够通天的上面。”
　　“哦！”黄大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但他还是不明白，“难道那两个办案人员只是虚晃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