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戒毒所就是人间地狱,各个骨瘦如柴、流脓生疮、恶臭扑鼻,也有精神错乱,喊打喊杀、自伤自残的。
也有人说戒毒所就是折磨人的地方,动辄不给吃饭喝水,用手铐将人吊着球架上在太阳底下暴晒,毒瘾发作的人满地打滚,用头撞墙,用手将自己抓的满身是血,而管理的人会用高压水枪来1遍遍冲刷发瘾者。
甚至在我来的路上,我问路时碰到1个蹬3轮的6旬老汉,他告诉我说,这是个经常死人的地方,送进来的人没几天就死了,不是病死了就是被打死了,有时候死的也会是丨警丨察,被吸丨毒丨的人勒死、群殴死......
吸丨毒丨的人我见过,也见得多了,来自西南边陲小县城的我,生活在贩毒最猖獗的金3角辐射区。小时候就连父亲的朋友里,都有大把大把吸丨毒丨的人。
我亲眼看到,他们就在我的面前,把小包的白色粉末放在针管里,然后扎在手上,把鲜红的血液抽出来之后,又1点点推进去;有的找不到手上的血管了,就脱掉裤子扎大腿内/侧的血管……然后他们会昏昏欲睡,之后他们会带着东西离开。那时候我还没有上学,但这些记忆1直印在我的脑海里。
本来对听到的各种传说,我也是半信半疑;但对神秘的戒毒所,我同样充满着各种幻想。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作为新人本该是连管理区都进不去的,只能在办公区打打杂,却不想第1天就碰上了公丨安丨送来两个刚刚抓获被决定强制隔离戒毒的人。
而这两个人,又由于残疾和体内异物,不能按传统流程收治,被暂时放在办公室里等待着重新体检。
耳畔杂乱的呼喊声,让我能获得的信息越来越少,我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双腿无力,我站都站不起来,有人拖着我离开了办公室,连拖带抗把我弄到了卫生间门口的洗漱池边。
他粗暴的按着我的脸到水池里,打开了水龙头。
冰冷的水哗哗的冲在我的脸上,冲在我刚刚被钢针挑破的伤口上,在冷水的刺激下,我也慢慢回过神来。
“老许,先拿阻断药过来!快,再叫个救护车。”身后的人1只手按着我的头,另1只手按着我带血的手,不让我乱动,而我像1只待宰的乳猪1样,正接受着最后的洗礼。
“喂,其他地方没有受伤吧?喂,说话。”他甚至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说没有,但是水流顺着脸颊流向的我鼻子、眼睛、嘴巴,窒息的恐惧感围绕着我,我张不开嘴巴,只能下意识的摇摇头。
冲洗了大概有5分钟,叫老许的人才火急火燎的带着药跑过来,我也被松开了。
我赶紧站起身,水已经打湿了我的头发、我的上衣,也让我基本上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站在面前的是两个3十来岁的丨警丨察,1胖1瘦。
“来,先把阻断药吃了。”瘦1点的那个人递给我1个巴掌大的透明密封袋,里面有1支试剂模样的液体,还有两粒铝膜包装的胶囊。
我愣愣的接过来,拆开就往嘴里送,满脑子都是读书的时候学习过的艾滋病症状和传播途径。
血液传播。
“别愣着,把衣服都脱了,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伤口。”老许显得很焦急。
我木偶1样的就站在卫生间外脱起了衣服,1点也不担心被人看到,我只担心自己感染了怎么办?连共用剃须刀都有可能感染,何况我被带血的针划了1道口子。
我还年轻,我才刚刚考上公务员,我还没有真正的穿上警服,我还没有走进到神秘的戒毒所,我还有生病的父亲和海誓山盟的女朋友......
“没有伤口,先去医院。”另1个胖1些的丨警丨察拍拍我的肩膀,不再像刚刚按我头那样暴力。“马辉之前没有艾滋病史,我查过他上次送戒的档案,这才隔了半年。”
半年前没有艾滋病?现在呢?
我心里祈祷着,希望自己不要真的那么倒霉。
很快救护车就到了,我被送上了救护车,叫老许的丨警丨察陪着我。和我们同路的,还有刚刚的马辉和小个子。
小个子是被担架抬出来的,没有再痉挛颤抖,但还是带上了脚镣,1只手被拷在担架上。
马辉也是抬出来的,他还在挣扎着,但抬他的担架是特制的,担架外面裹了1层尼龙布,像衣服的形状,将马辉和担架紧紧固定在1起,他的头上,也带上了1个摩托车头盔。
他们上了另外1辆车,属于戒毒所的警车,和救护车长度差不多。
我脸上的血已经止住了,老许用纱布给我做了简单的包扎,而现在,我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不是因为疼,而是感觉万千不知名的生物在上面蠕动。
我脑海里甚至能想象得出来,艾滋病的病毒正顺着伤口进入到我的血液里,随着心跳扩散到全身,我甚至看到,在不久的将来,我就因为免疫力缺乏而全身溃烂,我的嘴巴、我的舌头、我的眼睛......甚至我的**。
以前看过的感染者的照片1张张在我眼前划过。
我拿出手机在浏览器上输入到“得了艾滋病怎么办”
第1栏跳出来的是:寻找当地的艾滋病友组织或志愿者组织,寻求帮助。
我接着在浏览器上输入到“雨城市艾滋病友群”
“干嘛呢?”老许坐在我身边,看我1言不发,伸过头来看看我的手机。
看到我在查的内容,老许乐得不行:“别紧张,这就像怀孕1样,你以为容易,其实哪有那么容易,哈哈哈。”说完还自顾自的笑个没完。
我转头看向老许,1点也不好笑,他怎么还笑得出来。也是,有可能被感染的人又不是他。
老许看我直勾勾的看着他,面无表情,开始笑得尴尬起来,到最后完全没了声音。
“哎,小伙子,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许整了整衣服,严肃了起来,眼睛看着救护车窗外,开始了他的回忆。
“我以前就是在艾滋病感染专管所的,那里是全省各个地方送过来的“艾感”戒毒人员。那时候我也刚刚参加工作,哪里知道什么是艾滋病,知道什么是害怕。还不是天天和他们同吃同住。”
老许看我无动于衷,抓了抓头,继续说到:“那时候就算是“艾感”专管所,也没有医院,就是1个简单的医务室。“艾感”窗口期的症状是很吓人,有的牙齿全部掉光了,就剩下牙龈,开始被口腔细菌侵蚀;有的天天拉肚子,止都止不住,最后变成脱肛;还有......
我都快要哭出来了,老许还越说越起劲,我不知道他是打算怎么安慰我的。
“别哭别哭,我的意思是说呀,糟糕的情况我见多了,0距离的接触我也经历的多。也没见我感染呀。”老许看我1副苦瓜脸,赶紧止住回忆的话头,开始安慰我。
“就没有民警感染过?”我愤愤不平的问道,倒不是我希望民警被感染,只是我不想那么倒霉成为那第1人。
“......”老许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吐出1口浊气,“有啊,怎么没有,天天和“艾感”接触,他们倒是想着死了1了百了,可我们的民警有家有室,白白毁掉了大好的人生。”
“可我们是丨警丨察呀,身上穿的是警服。”老许不等我接话,悠悠的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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