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显然不想把我送公丨安丨局去,毕竟,我在别墅区里又没闹出什么事来。他一个值班,肯定是想找我的乐子。
我越想越气,偷眼打量一下他。要轮打架,他这样的身板子,两个都不是我的对手。但我知道,只要我一动手,他对讲机一喊,我就是插个翅膀也飞不出去。
保安终于来找我说话了,开口就问:“赚多少钱了呀?今天。”
我摇摇头说:“没赚到钱。”
突然想起孟小冬不要的四百块,心里一动,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来,双手递给他说:“大哥,这点钱,你买烟抽吧。”
保安瞄了一眼,黑着脸说:“你这么一点?”
我翻出口袋底说:“全部家当都在了,大哥。”
他伸手接过去,笑道:“小子,不错,懂事。走吧!”
我低着头从保安岗亭出来,站在路边的一颗树下,想哭。
好不容易赚到的几百块,转眼就送到别人手里去了。我又成了一个穷光蛋。
本来想着晚上请陶小敏和谭茗茗吃宵夜,现在也成了泡影。
我垂头丧气地沿着小路往外走。别墅区在梧桐山里,从这里走到外面去,最少要半个小时。平时很少看到出租车,就算有出租车,我又敢坐吗?
走了十几分钟,远远的已经看到了大路。到了大路,我就能坐上公交车,回布吉陶小敏的家里去。
突然,一辆小车在我身边停下来,我抬眼一看,就看到孟小冬惊愕的眼神。
“你还在这里?”她问我,示意我过去。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怎么不打个车走?”她问我,脸上没半丝笑容。
“没钱。”我硬邦邦地说:“孟老板你给的钱,都被门口的保安拿走了。”
“是吗?”她脸上浮上来一层寒霜,指着车门说:“上来,我带你去找他。”
我坚决不肯上车,现在我们不是雇佣关系了,我没必要上她的车。孟小冬一看就不是坏人,但她背后的梁大地,显然不是好人。
“上来呀!”她催着我说,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样,眉头一跳说:“我还有事要雇你做。”
既然是雇主,我就没办法推辞。
上了车,孟小冬递给我一瓶水说:“哎,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正口渴,仰脖子先灌了一通,抹了一把嘴唇说:“我叫王者。”
“王者?”她回味着我的名字,眉开眼笑地说:“你爸妈怎么给你去这样的名字?”
我惊疑地问:“不好么?”
“好!非常好!霸气!”孟小冬又递给我一张纸巾,示意我擦擦下巴上残留的水迹:“王者,王者归来!”
她沉吟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厚。
我打断她的沉吟说:“按我的理解,古文翻译成现代文,者,就是什么什么的人。我的名字,就是王的人。”
“王的人?”孟小冬饶有兴趣地又沉吟了半响,突然大笑起来说:“什么的人,干脆就叫敌人,你就叫王敌人。”
我心里大声叫苦,王的人是属于王的人,而她说的王敌人,就是王的敌人。意思完全相反了!
我不想去反驳她,反正我们是雇佣关系,雇佣一过,谁还认得谁?管我是王的人还是王的敌人。
正说着话,车已回到岗亭边。
保安看到我跟着孟小冬从车里下来,赶紧屁滚尿流滚了过来,双手捧着我给他的四百块,低声下气地说:“梁夫人,我跟小兄弟开玩笑的啊。”
“谁跟你开玩笑?你跟他很熟吗?”孟小冬冷冷地说:“叫你们领导过来。”
保安双手作揖说:“梁太太,梁菩萨,你就饶我这一回吧。以后小兄弟过来,随时随地,我愿意效劳。”
保安当然知道,只要他的领导一来,他的这个饭碗算是彻底砸了。
孟小冬还不想罢休,我拿着保安送回来的钱,心里一阵高兴。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但是保安饭碗砸了,他的境遇可能会与我一样。恻隐之心一起,我没拦住自己的嘴,小声地说:“孟老板,算了吧。”
孟小冬瞪了保安一眼,又看了我一眼,叹口气说:“看在他的面上,饶你这一回。下次再敢有这样的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保安感激流涕,赶紧替孟小冬打开车门,又跑回来替我打开车门,谦恭地说:“两位慢走,慢走。”
车一过保安岗亭,孟小冬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敌人,你很善良啊!”
我一下没听明白,奇怪地问:“孟老板,谁是敌人?”
“你呀!”孟小冬快活地笑起来,她将车在路边停了,说:“你坐前面来。”
我迟疑着不敢去,我就一搬运工,怎么能与老板平起平坐?我还是坐在后排自由得多。
“来呀!”孟小冬有些生气地喊:“我叫你来就来,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婆婆妈妈?”
我只好到前排坐了,刚坐稳,孟小冬说:“王者,以后我就叫你敌人了啊。”
我摇着手说:“不要,我不是敌人。”
“是不是敌人,要看对手是谁。你跟我,当然不是敌人,但你与梁大地,就必须是敌人。”
我顿时气结。我与梁大地无冤无仇,怎么会成为他的敌人?我一个在深圳连根都没有的人,绝对不想与任何人成为敌人。
“孟老板,我不想是别人的敌人。”我固执地说。
“记住,第一,以后没人的时候,你不要叫我孟老板,更不要叫我梁太太或者梁夫人,你就叫我姐。第二,从现在开始,我决定聘请你作为我的特别助理,月薪八千。等你表现好了,工资还有得加。”
我心里一阵狂跳,八千块!
我没把惊喜表露出来,反而迟疑地问:“孟老板,我主要做什么?”
孟小冬显然不高兴了,黑着脸说:“刚才我怎么说来的?”
我赶紧改口说:“姐,我主要做什么?”
“有你做的事。”孟小冬冷冷地说:“从现在开始,你要跟在我身边。”
我犹豫着问:“晚上呢?”
“一样。”
二十四小时跟着一个女人?我心里突然萌生出反感来。
“不行!”我断然拒绝说:“孟老板,我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着你。”
孟小冬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她侧过脸来看我一眼说:“二十四小时?你还想得真美。难道我睡觉的时候还要你旁边看着?”
我和她的脸同时红了起来,大家都心照不宣里面的含义。
“我的意思是,只要我出门,你就要跟在我身边,明白吗?”她柔声说,眼睛平视着前方,沉稳着开着车。
“这个可以。”我毫不犹豫地答应。
“你现在住哪里?”她问我。
“布吉。”我说:“一个老乡的家里。”
她哦了一声说:“现在我们就去,把你的行李拿出来,你住到我哪里去。”
“不方便吧?”我犹豫着说。
“有什么不方便的?”孟小冬瞪我一眼说:“小屁孩子,名堂还挺多。你不跟我住一块,我要出门到哪里找你?”
我没出声了,其实解决了住的问题,我就不需要寄陶小敏的篱下了。苟麻子回不回来,已经不能影响我在深圳这座城市的生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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