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头女王系列》
第17节

作者: 花心小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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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造海珠桥,要先立下两个大桥墩,而这两个大桥墩动工之前,曾经使广州市民惶恐终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中国民间,有一种关于建筑桥梁的迷信传说:据说落桥墩时,要将金童玉女垫桥底,然后桥墩才可得千古。这种荒谬而可怕的传说,系根据河伯要用女祭的故事而来。海珠桥兴建之前,广州谣言哄起,据说有人正在搜寻一对童男玉女活埋入珠江河底,先祭河神然后打桩,童男玉女埋下的地方,便是桥墩打桩的地方,谣言有两说,一说有人出钱买一对童男玉女,年岁在七八岁之间,而且出重金。

  另外一说,更加可怕,说,如果经办人认为合适,就会给抓去了。
  广州经历过军阀战争之“拉夫”恐惧,对于后一个传说更加相信,于是小童失踪的传说,便像海浪似的一阵一阵谣言潮散了开来。拐带儿童恐惧,弥漫了广州市,东莞有人失踪,西关又有,河南也不见了小童,小童的失踪,是供河神选择垫桥底的,所有“失踪事件”,并不见于新闻,而是从人的口中传出来的。
  当时广州市公丨安丨局,已注意到谣言的来源,知道广州有拐带匪帮活跃,制造将儿童垫桥底的谣言,以乱民闻耳风,于是发出告示,晓谕市民,不可轻信谣言,以为不肖份子所乘。
  广州公丨安丨局所料不错,果然有人报失踪了,公丨安丨局一律列为拐带案办,派人远赴南番顺去侦察。
  其中有一户居住逢源路的何姓人家。
  何姓人家户主,是一个香烟代理商,在浆榄街开设洋杂店,其中最好赚的,就是代理英美烟草公司的三炮台香烟,几年来发大达。
  何瑞昌,四十八岁,太太欧韵芝,却比他大两岁,何瑞昌出身,是由欧家带起的,他自立门户,也是欧家资助,因此,何瑞昌娶了比他大两岁的欧韵芝。

日期:2009-8-26 16:44:00

  欧韵芝生了一女二男,由于迟生,最大的女儿不过十二岁,两年前死于霍乱病,二儿子八岁,三儿子六岁。
  何家报失踪的是第二个儿子何守礼,失踪日期,是1928年5月2日。
  何守礼就读西关公立十二小学,当日下午放学后,就不见他回家,何家大为吃惊,时当海珠桥童男女垫桥谣言兴起之际,守礼失踪,认为事态严重,先是遍查同学,同学们异口同声说见到何守礼出门口的,后来就不见了,换言之,他是在放学途中失了踪的,于是报公丨安丨局。
  何守礼失踪,已过了三日,欧韵芝彷徨无计,依照八婆的献计,去“照水碗”。
  “照水碗”,是茅山道之一,也是白莲教徒用来侦查敌人行踪的道术。
  施法者在香案之下,放置一张枱,枱上放一碗水,叫做神仙水,施法的道士,据说要在施法前一日,要斋戒沐浴,所以请人施法,要预先一日预订。
  近广州光塔寺,有一个道士叫做丹霞道人,是会用茅山术的,有人说他是白莲教的余党白莲教徒,就是会使用茅山道术的人。

  欧韵芝由朋友辗转介绍,见到丹霞道人,通过中间人,封了十元大洋红封包,道人看过历书时辰,叫他第二日正午到他的道观。
  丹霞道人的道观,是在光塔路一间古老大屋的书偏,正间则是另外人家的,书偏有一列高窗,横边有一只圆窗。
  何太到时,午时未到,丹霞道人用绳拉动高窗帘,全屋立刻变为昏暗,最后,道人连圆窗也上了帘,书斋变成昏暗一片,只见到烧香的三点光。
  何太起先觉得奇怪,在香案前面的碗底发出好像电灯的光芒。
  由于碗底出现光芒,碗中水更显得清澈明亮。

  丹霞道人穿上道袍,拿出一把桃木剑在手,伏在地上作法,喃喃自语,一时声大,一时声细。
  突然,道人跃起,将桃木剑打在案上,发出“啪”一声,高声问:“何人失落?”
  何太道:“花字何守礼,八岁,五月二日下午四时失落。”
  丹霞道人从竹插中,取出一串符咒来,纸符纸折叠,放进烧香,用口一喷,符咒着起火来。在案上烧着。
  “现----东部神州,南瞻部洲,西牛贺州,北望辰州,着!”
  道人移椅过来,坐在案边,双眼凝视着水碗,水碗的光渐渐暗下来,水中看来有影在流走。


日期:2009-8-26 20:26:00

  丹霞道人忽然高声叫:“花女何人。。。”
  停了一会,道人又高声问:“所指何事?”
  又停了一会:“召花仔何守礼。。。”
  就在此时,碗底碗面灯光全黑了。
  道人将高列窗的帘布,用绳拉开,堂上回复光亮。
  道人急忙去拿一本用土纸订成的手抄本出来,又用指头占算一回,对何太说:“何守礼平安无事,五日后会安然回来,水中现象,并不是何守礼。”

  何太急问:“究竟是谁?”
  “系梳丫角髻,身穿白底红小桃衫裤,年约十二岁的女孩!”
  何太吃了一惊:“道长呀!她是我的亡女何素珊!”
  道人说:“碗中所见,花女正追赶一个约摸十八、九岁的女子,碗影灭前,花女正扣住这十八九岁女子的咽喉。”
  何太问:“是什么意思?”

  “事情必在你家宅发生,但不知是何月日。”
  何太追问那十八九岁女子的形貌,何太失声说:“难道是笑梅吗?”
  笑梅是欧韵芝嫁妆时陪嫁的,据丹霞道人描述的形貌,与她嫁妆时相同,而笑梅也是十八岁。
  5月12日,梅县专员公署,派出一个科长,携备一封致广州市公丨安丨局的咨文,携同一个八岁儿童到广州,交待了梅县一单公案:
  5月10日,梅县有个农民上五岭砍伐山柴,发现了一个不能走动的男童,躺在山石上,农民急忙给他水喝,并且问他来历。
  儿童说他叫何守礼,系上五岭找寻三德和尚学飞剑的,他说,他积存了不少利是钱,又探问过道路,才决定到五岭山上学法的,但是,他走了几天,见不到三德和尚的寺院,他准备下山求救,但半路支持不住了。
  那个农人劝止他:“五岭是荒山,人迹罕至,也没有什么高僧的,是谁教你来的。”
  这个儿童说:“我是看江湖二十四侠连环图,才知道五岭有高僧居住,所以我才虔诚来找。”
  农夫说:“你不能在这荒山流连的,荒山很多野兽,我还是带你回去吧。”
  结果,农民把何守礼带到派出所,派出所报告专员公署,公署问明一切,便备咨文把何守礼送返广州。


日期:2009-8-26 20:45:00

  当时坊间的连环图十分流行,对于小学生,构成很大的诱惑。有一部影片,叫做《火烧红莲寺》,占当时卖座的首位,男女老幼,趋之若鹜,上海书商,为了赚钱,集中全力出版连环图小说,其中有连三十集的《江湖二十四侠》,提到五岭有武功高手三德和尚的事。
  何守礼就是沉迷于这本连环图,而志愿上山学法的。
  那时候,全国受连环图影响,到处都发生无知小童,联合结队上山学法的事。
  何守礼同样是中了连环图之毒。
  广州公丨安丨局把何瑞昌召到,并且通知访员到访,当面责怪何瑞昌要管教儿子,所为儿童被拐了,送去当海珠桥做垫桥墩之说,是歹徒们制造的流言。

  访员详细查问何守礼,证明他上山学道的事,写成一段专栏,打破了何守礼被抓去“泵海心”的说法。
  何守礼之失踪,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谣言也就渐渐消灭了。
  何守礼失踪,丹霞道人指明他五日后必安然回家,果然应验了。
  何太欢喜极了,备了果饼,另加封二十元大洋利是,去见丹霞道人,谁知她去时,丹霞道人云游去了。
  回家后,何太对丹霞道人的奇行,反复思量。

  她本来去问道人何守礼的去向的,但出现在水碗里的,却是她的亡女何素珊,道士所见的何素珊所穿的白底红心的短衫裤,正是素珊发生急症时穿的衣服,这是没有人注意到的,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何以道士会召了素珊来?
  这不会是道士作假的,而道士说水碗所现的情形,是素珊追赶将嫁妹笑梅,并且扼住笑梅的颈项,这是怎么一回事?笑梅对素珊一向是很好的,她们应该没有仇怨。
  但是素珊要扼死笑梅,假如有一日会有这件事发生,这不是太可怕的家庭变故了吗?
  何太所以借礼物,借重金去拜见丹霞道人,是由于这种心事所驱使,每一个人,都想趋吉避凶的,何太正是为了这样,想再去看一次水碗。
  但是,丹霞道人云游去了,剩下这个照水碗所见的谜。
  何瑞昌的瑞昌行,是专办来路洋货批发的,批发种类很多,香烟则是主要。

  一天到晚,瑞昌忙的不可开交,早上八时就离家返行口,有时半夜才回来,最早也在八九点钟回来。
  何太为了保养丈夫的身体,每三日就要炖人参鸡给瑞昌吃。
  她炖的鸡,还用上等人参,隔夜就开始炖,早上由笑梅用隔篮送到瑞昌行,等瑞昌喝了参汤,把隔篮带回家。

日期:2009-8-26 21: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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