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忽然间大地震颤,蓝光闪烁,山谷上扬起一片白茫茫的漫天雪雾,就在雪雾落下的一瞬,莫言将我用力地推开,然后我看见一块硕大的冰块夹着万千的雪花将莫言卷向了十几米外的岩石.
我的幸福在瞬间凝固.我狂喊着,莫言-----莫言,可是极度惊恐却让我发不出任何声音......从那一刻起,我彻底远离了对大自然不知敬畏的轻狂岁月.
当雪雾散去,我抱起莫言的时候,他的半个身体已经血肉模糊,莫言看到我的时候,还对我说:没事,然后就昏迷了过去.冰块切伤了他手臂上的动脉,鲜血汩汩地涌出,我将包里的换洗衣服拿出,将他的手臂包扎好,然后背着他向沟里的临时医疗救助点奔去,我不停地说,"莫言,支持住,我爱你.""我爱你,不要离开我".
高原反应,缺氧让一路奔跑的我几度晕倒,然而心里一直有种意念在支持着我,到了医疗站,经过了简单的止血包扎,上了一些藏族传统止血药.然后我打通了磨西镇医院的电话.救护车半小时后就到了,由于情况紧急,必须马上输血.而我是O型血,医生便同意了我的请求.看着600CC温热的鲜血一点点进入莫言的体内,我的心里不再难过,却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或许从此以后我们就象是一个人了,流动着相同的血,对我们来说是多么幸运的事.在那一刻我在想,如果莫言有什么不测,我也不会独自活在这个世上.我握着他的手在心里默默的祁祷....
在医生的解释下,我才知道我们遇到了冰崩.海螺沟冰川每天都有冰崩的发生,只是一般规模很小.对安全没有威胁,大规模的冰崩总带着强烈的雪甭,危险性极大,听着他们说的话,我不知道我们是幸运还是不幸.
到了磨西医院,医生开始为莫言清创,缝合,然后又输了1000CC血,那个手术从下午四点到晚上十点才结束,我就那样在手术室外守着,那几小时,就象过了一个世纪.或许是高度紧张,劳累,和高原反应,我在莫言做完手术后也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东方已经泛白.莫言就睡在我身边的病床上,睡得那么安详,那么恬静.我轻轻地抱着他,泪水从我的脸颊滑落.......一直流到我心里............
日期:2006-3-10 19:18:12
八
莫言在那天午后才悠悠地醒来.我庆幸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又终于回来这个世界和我重逢.我们紧紧地抱着,仿佛是一场多年离别后的相遇,泪水是最好的语言,不为伤心,只是喜悦.
莫言的父母下午赶到了磨西,他的母亲抱着莫言大哭一场,父亲则在一旁默默地掉泪.那个我一直不喜欢的上海人,忽然在我眼里多了些温情.
在了解了事情经过后,他的母亲跑过来,抱着我又哭了一场,然后对我说:"孩子,谢谢你,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就是你的父母,莫言就是你亲哥".我有些不知所措.父母的亲情对我来说一直在梦里,当我点头答应的时候,他的父母将我紧紧抱在一起,我看见病床上的莫言幸福地笑了,在那一刻,我的心里一片湿润,我的心是将雨或雨后的天空...
第二天一早,莫言就被转院去了成都华西医院.我也一路同行.临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冰川和森林,我想,海螺沟将会是我此生每一想起来心里就起波澜的地方,因为这里曾是我的天堂,也曾是我的地狱.或许有一天我还会和莫言一起来,因为我知道这里曾是我的地狱,也曾是我的天堂..........
华西医院是一家有着悠久历史的医院,在国内享有盛名.它紧挨着府南河和武候祠.由于多处骨折,莫言在经过专家会诊后又重新做了几次小手术,然后才开始恢复性治疗.
那时候莫言的父母生意很忙,整天在各地跑,照顾莫言的担子都落在我一人身上.我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每天晚上差不多半夜才输完液,然后我就搭在床沿上睡觉,连续的熬夜让我很快瘦了下去,可是我心里是幸福的,我常想如果可以这样一辈子,我也无怨无悔.莫言总是很心疼也很自责,,每当母亲来看他的时候,给他炖的汤总要我们一人一半他才肯喝,他的母亲看在心里,也从不把我当外人.后来有一次她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你哥就交给你了,妈走了,然后就哭了.我看到她的脸上有种母爱的光辉在闪动,然后我说:妈,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哥的.
那一次改口让我们真的成了一家人,莫言在母亲走后却在偷笑,他对我说:嘻嘻,你终于成了我家的人了,能娶到你真是家门有幸,然后做个怪怪的鬼脸,躲进了被子里.我大炯,扑上去打他,然后掀开被子,大笑着对他说,我可是你未来的上门女婿,能进你们沈家三生有幸.我们彼此大笑,然后心里有种叫做幸福的滋味开始涌上来.
经过了二十多天的治疗,莫言终于可以稍稍走动,每天我便扶着他在府南河畔散步.温馨悠雅的府南河一如成都这座城市,它始终给人一种休闲和宁静的感觉.那种感觉叫做家.我们在河畔谈人生,谈未来,也想象着几年以后大学毕业,来府南河畔找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想着想着便想起了草花庄,想起了草花庄的那条小河....
那些属于过去的往事和平和淡泊的府南河他们都守护着我们的秘密,那里有情感的光源反射到我们的心里...........
日期:2006-3-13 16:48:22
九
莫言一天天好起来,我开始庆幸一场生死攸关的恶梦即将过去.可是府南河畔的浪漫并没有多久,一场新的恶梦又开始来临.
奶奶的意外病逝,让我毫无心理准备.当我得到消息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匆匆回到草花庄,奶奶已经被提前下葬.我竟没能见到最后一面.迎接我的是姑姑的大骂和被她摔出门外的书包和行李.她说:"你滚到沈家去吧,去做别人的儿子,以后别再回来."姑姑在邻居面前把戏演得十分精彩,那些恶狠狠的咒骂将世态炎凉演绎得淋漓尽致,我从心里明白奶奶的去世只是姑姑将我赶出门的最好借口,她的绝情让我至今为她可悲.
在转身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哭.我告诉我自己,我还有莫言.我背着行李,在奶奶和父亲的坟前磕了几个头.然后离开.那一刻的离别有种悲壮的意味,有种类似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心情.那个曾经如诗如画的草花庄忽然变得那么暗淡.
天上的飞鸟依旧用着过去的姿势飞翔,可是在我的眼里他们停栖的沙洲已变为桑田,而今日的街坊都已化为茫茫沧海.....
或许生命中总要经历一些伤心和绝望,人才会变得坚强.在离开草花庄的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真正地长大.
再次踏上去成都的班车,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心里满满的都是对莫言的想念.班车的起点是我幸福的开始,旅程的终点有我爱的人在等待.我仿佛是一只归航的候鸟,张开翅膀飞向幸福的远方.即使全世界都变得黑暗,莫言的爱就象辉煌的灯火,闪着温暖的光芒.点亮我将要归去的远方.
府南河依旧.只是烟雨濛濛.我和莫言再次拥抱,我们抱着成都的烟雨,成都的烟雨抱着我们."哥,以后我没有家了.",我说话的时候有些颤抖,莫言有些生气地说,:"帆,不准你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和爸妈都是你最真实的依靠.还记得十二岁那年我对你说的吗,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只要你愿意,我一生一世都不离开你."
.站在安顺廊桥上,我们手牵着手,那一刻长廊尽处是烟雨,烟雨的尽处是我们心里的一片阳光.............
日期:2006-3-14 22:18:57
十
莫言在半个月后终于顺利出院.
父母先在乐山买了一套两房两厅的房子,然后又找关系帮我们从草花庄转学到了乐山一中.他们一直忙于生意,几乎没时间管我们,那时候的生活几乎就是我们的二人世界.而那个不算大的两房也就成了我和莫言的家.家是温馨的,可是却找不到在草花庄的那种怡然和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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