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你在想什么》
第4节

作者: 油麻地蕃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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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天一早,哑巴张就被文掌柜派到杏坪收药去了,一般情况下三天以后才能回来,我便自觉肩负起了夜间巡查的责任。
  望着眼前这个庄重气派的合院式建筑,我心存感激,不知不觉间往事浮上心头。
  前年正月,一向身板硬朗的爷爷突然说他阳寿不长了,便着手给自己选墓穴,挑选了好几处地方都不满意,最后才定在了青龙山下的一块平地上。

  也许是命中注定,爷爷在给自己测量墓地时,在后退着丈量距离过程中,不小心淹死在涝池里,当时十五岁的我又一次变成了孤儿。
  家徒四壁,无依无靠,为了混一口饭吃,我只好下山来到兴隆镇,打算在青黄不接之际,跟随丐帮人群,到山外讨生活。
  可苦等了十多天,却没有人愿意和我同行,因为行乞也是个艺术活,像我这样四肢健全的乞丐,又因为年轻抹不开脸面,放不下身段,根本激不起主家的怜悯之心。
  可想而知,没有人愿意和我搭伙行乞。
  我只能听天由命,每天蓬头垢面,腰系草绳,流浪在并不富裕的兴隆镇上,守到饭馆门前乞食,有时一天只吃上好心人施舍的半个苞谷馍,或者一块卖不出去的白豆腐。
  忽然有一天,文掌柜收留了我,把我领回兴隆堂,让哑巴张给我理了发,让二姨给我置办了生活必需品,从头到脚都换上了新衣裳。

  一切安排停当后,文掌柜将我的名字从“党三”换成了一个古怪的名字“党参”。后来才懂得“党参”是一味中药,具有健脾益气,养血生津的功效,号称“小人参”,可见文掌柜的一番良苦用心。
  一向金口难开的大姨,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只说了一句话:娃不容易啊!
  兴隆堂的建筑格局中规中矩,坐北向南,院子四面都建有房屋,由正房、东西厢房和倒座房组成,高大的院墙从四面将庭院合围在中间,古朴庄重,和谐自然。最南边的一排房子,三正两耳,最中间的正房,就是兴隆药铺掌柜坐堂行医的地方,东边的正房则摆满了药斗子,西边的正房是推拿诊疗室。
  庭院周围种植了十几棵沙果树和柿子树,中间是个小花坛,坛中有一个小小的泉眼,四季常流不断。花坛四周栽植着冬青、红豆杉、高山杜鹃和野蔷薇,三季有花,四季常青。
  一丈高的围墙将院子包得结结实实。巡查一圈发现没有任何动静,我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估摸子夜时分,我轻轻披衣出门,来到庭院开始第二次夜间巡查,当我来到一棵树下,忽然听到一阵女人期期艾艾的叫声,我停下脚步仔细辨听,声音是从东厢房储存中草药的房间传来的。
  我这人生来胆正,不怕鬼不信邪,爷爷生前经常说我命硬火气旺,说牛鬼蛇神见我都要躲着走。

  于是,在好奇心的驱动下,我放轻脚步来到储药间门前,拿出钥匙正准备打开铜锁,却发现房门是紧闭着的,铜锁只是挂在门把上。
  我猜想,谁人这么胆大,竟敢半夜三更闯进药房,而且还发出这样奇奇怪怪的叫声。
  我不动声色地轻轻推了推门板,门扇纹丝不动,里面似乎顶上了什么重物件。
  我耳朵贴着门板仔细倾听,这时候,房间里又传出一男一女两种声音,男人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像溺水者奋力拍打着河面,又像经过一番垂死挣扎后爬上河岸后的呐喊。

  女人刚才哼唧哼唧的娇喘声,瞬间变成了婉约的戏腔,咿咿呀呀,像笑,又像哭,似享受快乐,又分明夹杂着些许痛苦。
  我从刚才的声音判断,这屋子里至少有两个人,却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正想趴在窗子上看个究竟,不想里面的声音忽然没了,一切又归风平浪静。
  最后,当女人发出欲求不满的叫声时,我的小腹竟莫名其妙地膨胀起来。我一阵恐慌,急忙后退十余步,隐藏在墙角的一棵柿子树背后。
  接着,又隐约听见屋子里面的男人在在对女人轻声叮嘱着什么,然后男人轻微咳嗽了两声,底气十足, 嗓音宽厚,却没有咳出痰来,听口气觉得像试探,又像是震慑。
  这声音把我吓得够呛,竟然似曾相识!难道是他?
  一阵移动重物的声音过后,门扇被从一边拉开了,接着有人探出半个身子,向门外观察了一眼,没有发现动静后,才走了出来,从魁梧的身影和轻缓淡定的脚步声判断,像是文掌柜。
  我用手揉了揉眼睛,终于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那么,这深更半夜的,掌柜的来药材房干什么?难不成想偷自家的药材?还找了个女同伙。
  我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却又想不出更能站得住脚的解释。
  偷偷再一看,文掌柜双手背后,迈着八字步,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石头眼镜,用警惕的眼神环视了一周后,快步跨上堂屋的台阶,闪身进入自己的房间。
  身后飘来了几丝西凤酒淡淡的幽香。

  我本能地吸了吸鼻翼,酒香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继续躲在树后的阴暗处,又静静观察了一会儿,却不见屋子里的女人出来。
  有心想前去看个究竟,却又怕文掌柜杀个回马枪,就耐心蹲在墙角守候,思绪的机器却在不停地转动着。
  她是谁?和掌柜的在药房里做什么?掌柜的都已经离开了,她怎么还不见出来?她一个人留在里面想干什么?如果是谈工作的话难道就等不到天亮吗?
  我不断地在心里问自己,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答案。想破了脑瓜都没有结果,一向自称脑瓜灵光的我也彻底懵圈了。

  又过了半袋烟的功夫,我扶着墙,站起来活动一下发麻的双腿,却忍不住自己的好奇,悄悄来到药材房的门前,借着云雾间透出来的微弱星光,从门缝往里望屋内一看,顿时热血沸腾……
  只见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仰面斜靠在长条木椅上,脚上的红绣鞋格外引人注目,蜷曲着双腿躬起身子,旗袍开衩处露出白嫩的大腿,一头秀发垂在空中……
  这什么鸟姿势?不会在修炼什么武功吧?这深更半夜的?我忽然想到了《聊斋志异》里面的小翠……
  我百思不得其解,可转念一想,得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旦被人发现,将百口莫辩,毕竟是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就算没干什么,也会给别人留下丰富的想象空间。
  再次回到墙角,我刚刚蹲下,就看见药材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接着探出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她转身关好了房门,把铜锁锁好,然后双手提着旗袍下摆,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径直从花坛南边绕过,风一样飘进了西厢房闻斌夫妇居住的屋子。
  原来是她!我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大吃一惊后,又愣了半天神,这才悄悄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躺在炕上,心还在砰砰乱跳,好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
  摸索着进了黑漆漆的房间,我不敢点亮煤油灯,夜色中,我的脑子异常光亮,便想起了哑巴张和闻斌给我断断续续讲过的,一些的关于她的故事。
  闻斌是文掌柜和原配夫人闻珍珍的独生儿子,大我一轮,长得高高大大,仪表堂堂,表情却有些呆傻,性格喜怒无常,据说是小时候喜欢爬高上低,不小心从房顶上跌落下来,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后神志不清,记忆全无,从此落下痴呆的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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