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高冰燕也望见了水中的我。
水波流动着,水中的两个影子也在动,一会交织在一起,一会又分开,影影绰绰,若即若离。正当我看得如痴如醉的时候,高冰燕弯腰拾起一颗小石子丢在水中。
咕咚一声,随着水波一圈圈地扩散,两个人的影子就在瞬间消失了。等我回过神来,高冰燕已经走开了,我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无语,只有高冰燕窈窕的身姿撩拨着我的心弦。
来到高家大院门口,响起几声狗叫,接着从大门里走出一位贵妇人,衣着华丽,珠光宝气,光看外表不用猜,就知道是高冰燕的母亲。
“小燕子,回来啦!”贵妇人的声音亲切和蔼。
高冰燕接过我手上的两个大袋子,真诚地地说了声“谢谢”就走进了大门,门外只留下她风姿绰约的身影和我发呆的眼神……
一个大雨滂沱的傍晚,估计店里不会再有病人来了,我就准备去关大门,没想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戴着斗篷,披着蓑衣走了进来。
走近一看原来是私塾的高先生。
他先盯着我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慈爱的眼神有些让我有些害羞。过了一会儿高先生才才说道“党参,去叫你掌柜的过来说话。”
我打开诊疗室的门,先把高先生领进屋里让座,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上。才去堂屋叫来文掌柜。
两人一见面,相视而笑,谁都没有说话,表情显得异常平静。文掌柜进屋从柜子里拿出一副围棋,在高先生对面坐下来。
摆好棋盘之后,谁都没有走棋。
我知道他两人有话要说,就转身走出屋子,来到自己房间。
可是,屋子里既没有说话声,也没有下棋声。过了好久,才听道文掌柜问道:“送信的娃娃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高先生的声音有些颤抖。
“可是,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两天。”文掌柜不无担心地说。
“恐怕凶多吉少,毕竟娃娃那胳膊还伤着,行动很不方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麻烦了。”
一阵沉默过后,高先生岔开了话题:“党参这娃娃总算长大了!”
“是长大了!身心都成熟了许多,自从在兴隆街教训了卢大锤那恶霸以后,兴隆镇上的人都拍手称快,对娃娃也刮目相看了。”文掌柜的口气里充满了赞许。
高先生如释重负地说:“现在可以告慰九泉之下的党彦龙了。”
文掌柜没有说话,我却听见了一阵低沉的缀泣声。
接着,他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我仔细听着,竟然是回忆起了他们与我爷爷之间的一些陈年往事。
党彦龙历尽千辛万苦寻妻未果,大年三十回到兴隆镇以后,心灰意冷,万念俱灭,准备先找到高先生去还钱,然后再回桃坪老家,结果没想到是,高先生却没有回家过年,一直在等他回来。
于是,两个人在年夜晚上自己动手,吃了一顿萝卜豆腐馅的饺子,然后在漫天飞雪里放了一挂鞭炮,接着围着一盆木炭火,高先生和党彦龙一起促膝长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也过了个有意义的年。
高先生原名高远志,出生在邻县苍龙镇的一个富户人家,自小聪颖好学,乐善好施,为了考取功名,效仿古人悬梁刺股,熟读四书五经,精通诗词歌赋,首次参加童子试便获得录取,当他信心满满地参加秀才考试时,却名落孙山。
年轻气盛的他服输,不认命,更加废寝忘食,发奋努力,可结果屡考屡败,到了而立之年还一事无成,不惑之年依然迷恋于考取功名,气得母亲卧床不起,害得家庭妻离子散。
在五十岁时,高远志终于向命运低下了头。
为了生活,高远志经熟人介绍,来到一山之隔的兴隆镇,当了一名私塾老师,虽然收入微薄,也算学有所用,教书与人之际,穷游商山洛水,拜谒古迹前贤。随着生活阅历的增加,他逐渐看淡了世间的人情冷暖,厌恶官场上的勾心斗角,怜悯穷苦人的悲惨遭遇。
过了正月初五,街上的鞭炮声渐渐稀疏。看着党彦龙身体康复,心情也逐渐好转起来,高先生才提出,要回苍龙镇看看年迈的父母。
正好党彦龙也想回一趟桃坪村老家,虽然没有了老婆和孩子,却还有曾经的记忆留在那里,还有上几辈先人的墓地在那里。
党彦龙沿着桃坪河溯流而上,满眼一片苍茫,两岸青山披着白雪,向狭窄的河道夹击而来,往日潺潺流淌着的河水早已断流,树上的小鸟不见了踪影,整个山川没有一点生机。
党彦龙来到自家门前,习惯性地向屋顶望去,却不见了那一缕缕升起的炊烟,曾经祥和快乐的一家人已经各奔东西,美满温馨的家已不复存在,可往日美好的记忆却萦绕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小院里的积雪有半尺多厚,屋后的核桃树裹上了银装,树顶上老鸦窝还在,枝桠上隐约悬挂着一些枯枝干草,只是听不到一点儿叫声。
院子外面的雪地上隐隐约约还能看出一些脚印,已分辨不清是行人的脚窝还是野兽的足迹。
党彦龙猜想或许过年期间有人来过,也可能是大雪封山以后,野兽们下山觅食时留下的脚印。
在桃坪一带,山高林密,飞禽走兽众多,但历来都是与人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不是迫不得已,野兽轻易不会下山来侵扰山民的。
党彦龙回到家中,已经人困马乏,饥肠辘辘。想找些吃的东西先填饱肚子,可是家徒四壁,冰锅冷灶。党彦龙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在炕上,打算先睡上一觉,再起来解决吃饭问题。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党彦龙一回到熟悉的环境,仿佛漂泊已久的轮船回到温馨的港湾,温馨而宁静,党彦龙刚一闭上眼睛,就进入梦乡。
他梦见一家人赶集归来,老婆在蒸花馍,自己磨豆腐,锅里煮着的肉块已飘出香气,惹得两个孩子围着锅台乱转。老婆放下手上的活计,揭开了炖肉的大锅……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党彦龙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天已擦黑,他刚想起来看看,这时候,敲门声却没有了。党彦龙以为是幻觉,就继续闭上眼睛,想把刚才的美梦续上。
又是一阵微弱的声音传来,除了敲门声,似乎还有人的呻吟声。这一下党彦龙彻底清醒了,起身走到门后,刚一拉开门栓,就有一个人背朝门里倒了下来。
党彦龙猝不及防,被倒地的人一下子压在身下。过了一会儿,他才挣扎着翻过身,一看倒地的人头戴六角帽,一身道士打扮,背插拂尘,身体清瘦,已经意识模糊。
党彦龙急忙将他搀扶到炕上躺下,再给盖上还留有余温的被子。
被来人这么一折腾,党彦龙已经饿的前心贴后心,急忙来到厨房,和面、擀面、切面,烧火做饭。
给躺在炕上的人喂过一些流食后,党彦龙才坐在炕沿开始吃饭。等他盛来第二碗面条,拿起筷子的时候,看到道士模样的人慢慢苏醒,他一颗悬着的心开始放下了。
道士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是对党彦龙作揖行礼,感谢救命之恩。接着就主动与恩人攀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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