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改不了吃屎,这话真贴切。冯国金把手中那张黄姝的通话记录拍在桌子上,小邓一挺身继续说,汪海涛,没证据能把你叫来?你不配合是吧?行,有你哭的时候。我问你,尾号7461这个号是谁?跟你什么关系?跟黄姝什么关系?说!汪海涛低头瞟了一眼,皱着眉说,眼熟啊,但是我真不知道,可能是她哪个同学?要不就是我的朋友,打错了?小邓大骂,你他妈放屁!打错了?这个号在黄姝出事前的一周跟你打了五通电话,在黄姝死之后,还有人用黄姝的电话给这个号码打过一个电话,你告诉我打错了?我们现在就怀疑这个号的机主有重大嫌疑,你也有协同作案的嫌疑,明白吗?我最后问你一次!这个人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跟你什么关系?!
汪海涛哑火半天,掏出一根烟点上。小邓催他快点儿,汪海涛抽完一根又来一根,先是遮遮掩掩,一会儿说是自己一个不太熟的朋友,黄姝的某个叔叔,一会儿又说是老邻居,最后撒谎自己真想不起来了,要不丨警丨察自己把人找出来不是更好?小邓骂也骂了,没用。其间,冯国金漫不经心地出门打了个电话,又沏了一缸茶水回来,喝了两口,彼此都沉默了。冯国金打的是老七的电话,金麒麟洗浴的老板,汪海涛这种货色得叫七爷。
冯国金慢悠悠地说,汪癞子,会唠嗑儿就好好唠,不会唠,我还有别的事等着问你。这几年,你在社会上都干了点儿什么,以为没人知道是吧?你手底下有俩拉黑活儿的司机,一周三趟往葫芦岛和盘锦跑,拉活儿是幌子,到了当地把小医院搜刮一圈儿,还捎带点儿别的回来吧?“妈妈”迪厅里供药水的,有你份儿没?你把自己家开成地下赌档,从中抽头,没少赚吧?要不咱唠唠这些?
烟烧到屁股了,汪海涛也没顾上掐,烟灰落了一裤子,终于开口说话,冯哥,你别听社会上人瞎传,我就是划拉点儿小钱,养家糊口呗,黄姝都那么大了,将来上大学不得要钱啊?嫁人不得攒嫁妆啊?这些钱不都得我这个亲舅舅操心吗?你说是不是?
桌面一声巨响,几乎被冯国金一掌震碎,他大吼道,妈了个逼,你还知道自己是亲舅舅啊?!当亲舅舅的把外甥女当小姐卖?你他妈不怕遭报应啊?!汪海涛傻了,小邓和刘平也被吓了一跳,两人默契地看了看身边这个整天劝手底下同事少骂人的好脾气领导,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冯国金继续说,自打你不替人看场子了,就开始当鸡头,把女孩子介绍给几个有钱老板,光这一样够判几年的你知道吗?你是什么货色当我不清楚?但你让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他妈能把脏手伸到自己亲外甥女身上,你他妈还叫个人吗?!
汪海涛堆成一坨,压低着脑袋求冯国金说,哥,你说的那些真跟我没关系啊。我跟那些老板就是普通朋友,不对,我算给人家打工,人家给我点赚头,我偶尔不也得陪老板吃喝玩乐吗?那些女孩都是他们自己在场子里认识的,我没搭过线儿啊!顶多就是帮要个电话,人家老板身份摆那儿呢!我说的都是真的!
小邓和刘平知道,口子总算撕开了。冯国金平静了片刻,说,好,我现在不问你别人,我就问这个7461,是谁?你是不是把黄姝介绍给他了?黄姝跟他见过面没有?敢撒谎,自己想想后果。
殷鹏。尾号7461的机主,三十八岁,做家具生意,荣泰家具城里顶层有四分之一的铺子都是他的。殷鹏有时候把运输的活儿分一块给汪海涛,汪海涛从中赚了点钱,十天半个月招待一次殷鹏手底下的人,殷鹏偶尔出席。这帮人无非是去KTV、迪厅玩儿,找小姑娘陪。据汪海涛说,殷鹏发迹晚,为人特别低调,话也不多,有活儿都是他的司机兼保镖替他传达。7461这个号是不是殷鹏的小号,汪海涛也不知道,总之殷鹏用这个号打给他的时候,都是聊别的事。
冯国金问,别的事是什么事?说清楚点儿。
汪海涛说,就是偶尔让我帮着联系下女孩,这中间我可没收过殷鹏钱啊!他们联系上以后做什么,我也完全不清楚!冲灯发誓!我就知道这些!
冯国金问,2月6日前后,你跟殷鹏一共通了五次电话,比之前两个月加一起都多,为什么?是不是跟黄姝有关?把你们每一次通话的具体内容,一个字别落地复述一遍。
汪海涛表情为难,告饶说,具体的我真记不住了。他就是跟我说,想认识咱家黄姝,当时他不知道黄姝是我亲外甥女。冯国金问,殷鹏见过黄姝?汪海涛说,嗯,年前有一天半夜,我开车接黄姝从一个yè chǎng回来的路上,殷鹏司机打电话,说是有个急活儿给我,我就直接去他们吃饭的饭店找他们了,当时黄姝跟我下了车,殷鹏见过,他司机还有几个朋友也在。
小邓插嘴问,黄姝才十七岁,去yè chǎng干什么?
汪海涛支支吾吾,说,黄姝不是学跳舞的嘛,自己想锻炼锻炼,我就给安排到以前干过的yè chǎng了,一周就去两个晚上,一次跳仨小时,给五百。
小邓说,是黄姝自己想锻炼,还是你拿孩子当摇钱树了?够操蛋的啊!
汪海涛反驳说,不信你可以问黄姝啊,这孩子立事早,是她说想锻炼一下,求我带她去的!汪海涛摸出身上的第二包烟,撕开包装说,对啊,你问不着了,我外甥女死了。他试着在挤眼泪。冯国金在想,这是个他妈什么玩意儿。
小邓咬牙切齿,说,行啊,你牛逼。
冯国金继续问,后来黄姝有没有跟殷鹏单独见面?殷鹏有没有给你提过条件?
汪海涛猛摇头说,没有,据我所知没有。他确实跟我提了两次想认识黄姝,但是当时他真不知道那是我外甥女,再说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呢?那不成畜生了嘛!
冯国金说,那黄姝为什么会有殷鹏的小号?2月7日前打过两次,2月13日,也就是遇害以后,还有人用黄姝的手机打过一次,说,是不是你?!
汪海涛额头全是汗,烟掐了说,真的不是我啊!那肯定是凶手拿了黄姝的手机打的。我承认确实把这事跟黄姝提过,但是别的我什么都没说,就把殷鹏那个号写在了一张纸上,留给黄姝了。至于他俩后来有没有联系过,见没见过,我是真都不知道啊!
冯国金有数,挖到这儿先。殷鹏公司的地址不在荣泰家具城,而是北站附近一栋办公楼里。冯国金让汪海涛把具体地址写下来,自己带小邓马上跑一趟,并嘱咐刘平看好汪海涛,扣在队里,没收手机,不能给他机会提前报信儿,他俩回来以前,汪海涛哪儿都不能去。
小邓问,冯队,出枪吗?
冯国金摇摇头,说,不用。
1999年12月31日,刚好是个周五。和平一小的元旦联欢会如往年一样,租了两条街外的中华剧场举办,演出结束后就直接放学,迎来三天的小长假。当天我挺开心的,早上特意翻出半年前我妈给我买的一条李宁牌的裤子,虽然是过季打折款,也一直没舍得穿。为了显形,里面只穿了秋裤没穿毛裤,一路骑到学校,两个膝盖几乎被风吹零散了。当天冯雪娇破天荒地迟到了,而且是一瘸一拐来的,她姥爷一直给送到教室门口,跟老范儿站在门口聊了几句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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