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吕河还不甘心:“可你们瞒着我们几家,和镇里伙穿一条裤子,拿我们当猴耍,太不仗义了。”
胡小六伸手揪住对方:“显你脸长是吧?有种跟我走,当着金老板面,狠狠捶他。”
“我,我就是这么一说。”吕河不由得脸上变色,猛得挣脱后退。给他一百个胆也不敢呀。
“走了,回去跟老板复命。”胡小六大手一挥,潇洒甩动长发,当先迈动步子。
那二十人也不含糊,挺胸腆肚,气势十足的跟了上去。
数百人很默契地让开通道,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扬长而去。
正主组织者都不在了,跟班还留个什么劲?
吕河等人简单一合计,留着再没什么意义,随即也垂头丧气离开了。
转眼间,偌大的院子安静下来,反倒闲得有些寂寥了。
看着眼前形势,赵林然心中坏笑:若是金有财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喜呢?
“呼”,
望着最后一批离去身影,赵林然长出一口气,心里彻底踏实下来。直到这一刻,今天的危机才算真正解除。
身为整幕剧作的策划、编导,可以说剧情发展尽在掌握,但整个过程却不乏起伏,个别情节甚至很是惊险。
假如不是认识胡小六,假如不是捏着胡小六七寸,还真不知怎样呢。
矿主们势必要逼自己表态,绝不会轻易撤人,自己也不可能当众表态留话柄,最终极有可能发展到动用警力,那样事情就复杂了。
现在能够兵不血刃解围,狠踩金有财大脸,还在矿主们心里栽了刺,结局无疑是完美的。
想那金有财,本是唆使同行逼宫,最终搬起石头砸自脚,指定气疯了,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会不会用偷拍视频要挟?这倒没什么好怕。
除此之外,还会出什么招?
无论对方用何手段,自己必须小心应对才是,毕竟自己在明对方在暗。
当然了,谨慎归谨慎,但也无需畏手畏脚,自己可是占着道义的。
“镇长,都走了。”
听到柯骁打招呼,赵林然转头看去,副镇长们都到了。
目光扫到涂大力时,赵林然心中一动:总得给他点颜色吧!
“您不让我们过来,可担心坏了。”柯骁如此一讲,副职们才明白过来,刚才还以为柯骁故意阻挠呢。
其他副职也纷纷表示关心,但有人真心实意,有人言不由衷。
“辛苦了!吃饭去,啤酒去去暑!”简单回应了几句,赵林然招呼大家去食堂。
“站几个小时,还真饿了。”
“可得多吃些,起码掉二斤膘。”
“腿都细了一圈。”
“那是补腰上了。”
“还是镇长厉害,一人退千军。”
众人说说笑笑,气氛轻松愉悦。
只有涂大力很不舒服,终于忍不住开腔:“靠酒肉收买,未必保险,石场一定会来找后账。”
呵呵,就等你开口呢。赵林然不由心喜。
先前在会议室,涂大力多次挑衅,还等着看自己笑话,赵林然怎会忘记?
只是自己身为镇长,又有那么多眼睛盯着,假如直接找后帐,未免让属下看轻,实在有损声誉。
现在涂大力主动撞上来,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涂副镇长,一线工人耽误宝贵时间,向镇里建言献策,吃顿便饭不应该吗?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公仆,不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封建糟粕要不得。”
“你是不觉得很容易?那你为什么没做到?为什么没想出这办法来?
“谁都可以说风凉话,唯独你不行。你可是分管领导,这事本该你来处理。是你平常办事不力,关键时刻束手无策,我才不得不出手。但凡你能正确贯彻镇府意图,也不至于有今天这出。”
“至于所谓的找后账,更是无稽之谈。他们找得着吗?再说了,你也听说了吧,金有财全听我的,哪有找后账道理?”
“镇里有管理、服务职能,必须从人民利益出发,就该对污染坚决说不。是你坐不对位置,才给了石场老板错误暗示,也才导致了这场闹剧。没屈枉你吧?”
赵林然神色轻松,看似半开玩笑,但却字字如刀、句句珠玑。
没想到一句风凉话,换来这么多雷烟火炮,自己撞枪口了,人家正等着呢。
涂大力后悔自己嘴欠,也的确没法反驳,赶忙硬着头皮回应:“没,没屈枉,确实我的工作还需改进。”
“组织不养庸人、闲人,似你这种作派,就该报上级处理。”
话到半截,赵林然语气一缓,“算了,总要给个机会,写份检查吧,镇府班子会上读读,范围就不扩大了。”
“写检查?凭什么?”涂大力跳将起来,好似被踩了尾巴尖。
“不想写?好啊,那就如实上报。”
赵林然眉毛微挑,嘴角挂笑:“毕竟数百人聚集了四个多小时,怎么也得给镇丨党丨委写份存档报告,也许还得报县里。你是分管领导,所作所为大家都见了。据实上报,没意见吧?”
“我写,还不行吗?”涂大力气得牙根痒,却也只得咬着后槽牙答应。
“明天上班交给我。”
赵林然冷冷甩下一句,继而笑着招呼其他人,“别客气,吃饱喝足不想家。”
瞟了眼涂大力,柯骁等人跟着镇长,神情精彩地进了食堂。
不多时,酒肉香气四溢,碰杯声频频,满室笑语欢声。
“王八蛋,没一个好东西。”望着窗子里张张笑颜,涂大力双眼喷火。
其实他应该明白,平时仗着史霄汉,自己从不把同僚放眼里,现在人家又怎会同情自己?可他自己却没意识到,反而怪别人无义。
史霄汉来电话了。
涂大力狠狠瞪了眼食堂,转身去到书记室,进门便诉苦。
“书记,赵林然真不是东西,当着那么多人骂我,分明不拿书记……”
“你是自取其辱。”史霄汉沉声打断。接着以古喻今,把涂大力批得体无完肤。
怎么都欺负老子呀?涂大力委屈极了,也气恼不已,却又不得不忍受折磨,简直生不如死。
生气的何止涂大力?金有财都快气疯了,整个人暴跳如雷。
“老子听姓赵的?可能吗?艾冬光,脑子让狗吃了?胡小六说什么都信?他才来了几天,我还对他不放心,你就那么听他的?二十人都被牵着鼻子走?”
“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们这么一弄,老子成大笑话了,全县都知道老子自取其辱。那些石场全打电话,质问我为什么两面三刀,骂我出尔反尔阴险狡诈,我简直就是过街老鼠。可我还不得不赔着好话解释,连三孙子都不如。”
“挨骂还是小事,关键以后谁还听咱的,谁还跟咱联合?没有他们配合,没有他们当炮灰,我拿什么跟……”
“对了,六指那家伙到底去哪了?我就不信,还能凭空消失不成?人是你介绍的,必须把他挖出来,我倒要看看他长了几根反骨。”
面对金有财喝骂,矮子尽管也很委屈,却不敢有任何不满,还得郑重表态:“老板放心,就算挖地三尺,我也把他挖出来。”
“滚滚滚。”金有财不耐地挥走了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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