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力成痛苦道:“我让她引产,她死活不愿意!一定要生下孩子!除了离婚,我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她!如果她真的要生下孩子,我宁可离开那个家!”
宁稚不知道什么是超雄,看向萧让,就见萧让也是面色凝重,再不劝晋力成打消离婚的念头。
宁稚觉得超雄可能是相当严重的残疾。
萧让和张旭陪晋力成到办公室说话。
门一关上,宁稚立即看向孙晴:“是孩子有残疾吗?”
孙晴叹气:“super-man syndrome,性染色体疾病。正常的男性性染色体是xy,超雄多了一条y染色体。”
宁稚当即就明白了。
女性的性染色体是xx,男性是xy,男性因为有一条y染色体,所以比女性力气大,也更容易激动。
而超雄儿则比普通男性还多一条y染色体,意味着比普通男性更容易出现过激行为。
她怔怔地看着孙晴:“如果晋太太不打掉腹中的胎儿,那晋力成就一定会离婚?”
孙晴点点头:“所以大家一开始猜的没错,确实是因为孩子的问题。”
宁稚拿出手机搜超雄儿的资料,越看越揪心:“网上说,超雄儿是‘天生坏种’,‘天生的杀人犯’。
孙晴说:“这是上世纪美国遗传学家桑德伯格以数百名罪犯为研究样本得出的结论,但迄今医学上,并未给出‘超雄一定会成为罪犯’的结论,所以超雄儿不是医学引产指标。”
会议室门开,萧让和晋力成走了进来。
晋力成的脸色看上去好些了,入座后,说:“正因为超雄儿不是医学引产指标,所以她才死活不肯打掉这个孩子!”
宁稚熄了手机,犹豫半晌,说:“但是也没有医学结论说明,超雄儿一定会成为罪犯。”
“你这是侥幸心理!”晋力成怒道,“我不允许我的后代,有半点的不完美!他是超雄儿,即便他不会成为罪犯,但他的智商、生育能力,都会受到影响!他会成为一个残缺的人!他会痛苦!我们把他生下来,是对他的不负责任!”
宁稚无话可说了。
会议室里氛围压抑,谁都没说话。
孙晴熄了手机,率先打破沉默,说:“有一档韩国综合节目,主要拍摄超雄少年的生活日常,您可以带晋太太一起看。”
晋力成摇头:“没用的,她看过了。我试过所有办法,都没用,她一定要生下孩子。她相信以我们的财力,可以给这个孩子最好的引导。但我身为一名医学领域的学者,我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了离婚,我真的没办法了!”
萧让抬手看一眼腕表,站起身:“今天先到这里,后续有进展,我助理会通知你过来。”
晋力成赶紧起身,要跟着出去,宁稚赶紧把人拦住。
萧让稍后还要见另一位当事人,可没办法跟他在这儿耗着。
晋力成一脸着急,问宁稚:“你们什么时候去见我太太?我还是住在学校,保持分居状态,不跟她有任何接触,对吗?”
宁稚没敢吱声,看一眼孙晴。
孙晴起身,见着晋力成:“目前正是您太太最困难的时候,这个孩子是你们共有的,不是她一个人的,您是否也给她一些陪伴,不管将来是要离婚,还是不离,都不要让她回想起这段时光,心中只剩凄凉。”
晋力成低下头:“我知道了,你们尽快劝劝她吧——要么引产,要么离婚。我是不可能接受这个孩子的。”
他离开会议室。
宁稚收着桌上的茶杯,小声对孙晴说:“我看网上说——超雄儿会分泌一种激素,让妈妈不舍得打掉他。我觉得晋太太不会打掉孩子的。”
孙晴收拾笔电,叹气:“这个案子不好办,不知道萧律要怎么处理。”
宁稚端着茶杯和她一起走出会议室:“萧律能阻止晋力成夫妻离婚吗?”
“不知道,说真的,这个案子我看不清萧律的打算。”
宁稚笑:“您都看不清,那我就更看不清了。上次妇佳医院的案子也是,一开始真的不知道他想走什么策略。”
“对了,萧律刚才那么急着走,是什么案子?”
宁稚打开随身记事本,低头看了一眼:“遗产继承纠纷案。”
“标的额多少?”
“争议是三套位于海淀的学区房,均价十万一平,标的三千万左右,走风险代理。”
孙晴诧异:“遗产纠纷的风险代理,萧律正常收二十个点,那就是六百万律师费。也不多,他怎么会亲自跟?”
宁稚合上记事本,低声:“萧律这次要收三十个点。”
孙晴睁大了眼睛:“三十个点的律师费?那这个案子肯定不好做,难怪他亲自出马。”
说完拍拍宁稚的肩膀:“你跟在萧律身边,是能学到很多东西的!要珍惜!”
宁稚笑:“我也觉得!感激自己获得的一切!”
挥手告别孙晴,宁稚回到工位,扭头看一眼萧让的办公室。
他门关着,还在见客人。
宁稚开始整理晋力成离婚案的会议记录,边整理边思考。
晋力成夫妻现在是走两种极端。
一个极端地认为孩子将来会有残缺,一个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孩子能教好。
完美主义与概率主义的矛盾碰撞。
看萧让的样子,是不打算劝晋太太引产保住婚姻,也不打算劝晋力成接纳孩子。
宁稚真的很好奇他会怎么解决这对夫妻的离婚案。
正想着,身后办公室门开。
宁稚转身看去,就见萧让送一位打扮不俗、胖胖的中年男子走出办公室。
她赶紧跟过去,一起送客人进电梯。
俩人折返回办公室。
宁稚问:“这就是遗产纠纷案的当事人吗?是原告还是被告?”
“原告。”
“那就是亲生儿子?”
“嗯。”
“老人的养子据说有遗嘱,他虽然是亲儿子,但他既没赡养过老人,也没遗嘱,起诉真的有用吗?”
萧让签的还是风险代理。
能帮他争到三千万的房产,就能拿到标的额30%的代理费,也就是大约有一千万的律师费。
反之,官司败诉,萧让一分钱的律师费都拿不到。
“有没有用,要开了庭才知道。好了,没事你早点下班吧。”
萧让进办公室。
宁稚看一眼落地窗外,天全黑了。
她回工位稍稍收拾,背起包,敲了敲萧让办公室的门。
“萧律,我今天搬回自己家住了。您的房子我打扫过了,谢谢您借房子给我住。”
萧让还在挑灯看案卷,头没抬:“知道了。自己注意安全。”
“好嘞,那我回去啦!”
宁稚帮他关上门,转身朝电梯间走。
入夜后的北京,温度逼近零度,宁稚裹好围巾,大衣帽子往上一戴,顶着寒风往家的方向走。
她就租在附近,步行十分钟就能到家。
但一走进那日被跟踪的小巷子,还是很害怕,三步一回头,总觉得后头还有人跟着自己。
“哎姑娘是你啊?”
宁稚吓了一跳,猛地回头,才看清楚是那日躲避的成人用品店的老板。
对方站在店内,笑眯眯地看着她:“咋一个人?你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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