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3-29 20:41:53
第九章 爱情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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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过去了。一周当中,和王静闹了两次别扭。一次在周三,一次在周六。周三那次,她中午打来电话。
“在哪?”
“学校。回来四天了。”
“知道。”
“知道还问?”
“搬宿舍了。晓得?”
我说晓得。“实习期间打过电话给你,听说了。”
“几次?”
“一次够了。没必要打第二次嘛。不骂性骚扰才怪。”
王静“呃”了一声。
“晚上到教室找我,带上玫瑰,饭盆大的。”听口气,俨然首长下达命令:拿下对面的高地,不然毙了你。
“干吗?”
“干吗?”王静厌烦起来,“上次不是说啦,再别让我生气。”
对头,别惹她。不然她和别人上床。
“教室在哪?”
“自己找。”说完挂断电话。
晚饭后,我打扮了一番。洗澡,洗头。穿上蓝衬衣和有棱有角的黑西装,扎条花格领带。都是去年腊月在步行街购买的打折装备,之后搁在皮箱底层未动。不想此刻对着镜子一照,颇像个正人君子。诸君也都说如果脖子上裹条围巾,就有点《上海滩》里强哥的味道了。
钻进学校外面的花店。玫瑰多的是,可找遍了也不见饭盆大的。用美其名曰“赛向日葵”的菊花取而代之,说送人,叫老板娘用礼品纸包好。这玩艺儿握在手里相当带劲儿,活活同大力神足球奖杯无异。从花店出来,天色尚早,便在街上漫步。人影绰约,寒气袭人,建筑物无不透出阴冷的色调。天空雾蒙蒙的,仿佛贴了层纱布。KTV歌厅的二楼正以中等音量播放邓丽君的老歌,旋律同电影里听到的三十年代的一样,我恍惚觉得真的回到了许文强时代。看来偶尔武装一下不是没有益处。“灵感由此诞生!”柏拉图说。
天黑尽了才返校。从综合楼的一楼登上七楼,展开地毯式搜索。时值晚自习,教室里灯光通明,学生满座。可是哪里也不见王静的身影。拔通上次上政治课的教导主任的电话,问新生的晚自习教室有哪几间?回答说综合楼的三至七层全是,问哪位?有何贵干?我懒得回答,挂断电话。然后从七楼往下搜索。这回不再贼头贼脑地偷窥,干脆敲开窗户,问同学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王静的呀?低声下气了半个钟头,在四楼打听到是有个叫王静的。
“来了吗?”
是个穿戴整洁的男生,架一副黑框眼镜,看不出捉弄人的气质。他环视一圈,说来了。
“哪里呢?”
他指着教室中间:
“红帽子的那个。”
王静的下巴搭在桌上,脸前放本书,嘴唇微微翕动不已。头戴毛线帽,耳套暖耳罩,身穿羽绒服,一副爱斯基摩人装扮。轻易辨认不出。但确实是她。
我从身后抽出“奖杯”,叫男生递过去。
“啥?”他问。问得有理。
“菊花。”我回答。不是丨毒丨品不是丨炸丨弹。
“花呀。”他若有所悟,“自己递。”
“叫她出来好吗?”
男生背过身:“王静,有人找!”
班上学生投来目光。我羞,闪开了。背靠墙壁等了五分钟,不见王静出来。
“怎么不出来呢?”我折回窗台。
“是你一厢情愿吧?隔几天,就有你这样的家伙在这里嗅来嗅去。打听她的姓名,问有没有男朋友。也有闯进教室送花和情书的。下场都很惨。”
“哦?”
“送的花也好,情书也好,都被当场撕掉了。脸皮厚的赖着不走,王静就发绝招:‘日你妈’。‘操你十八代祖宗’。反正我没见过比王静嘴巴更臭的。”
我点头。
“有什么好嘛。我就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没教养,脾气坏,说脏话。我女朋友比她斯文二十倍不止。劝学长一句:回头是岸,这种女生追不得。”
男生说话的时间里,王静不时瞟这边一眼。
“不死心?”
我犹豫不决。“自己递,会怎样?”
“当垃圾扔掉。”
“不会吧?”
“之前就那样。不信打赌。”
“赌啥?”
“没扔掉的话,我叫你大哥。”
我考虑了十秒:“叫爹如何?”
男生瞠目结舌,望着我。
“行!”稍顷,他下定决心,“一边磕头一边叫!”
“一言为定?”
“嗯!”
我绕去前头,推开门,走到王静身边,把“奖杯”放在桌上。她少见地脸红了。我得意起来,望着那个让人作呕的家伙——我最讨厌背后说女生坏话的男生——心想小样,抱歉,你输了。他也望着我,似乎不怎么服气。
后来的形势却对我不利起来:拆开包装纸,王静脸上喜悦的神情不翼而飞了——珠穆朗玛峰崩塌了一般。
“菊花?”
“没有饭盆大的玫瑰。”我解释,“也是花嘛。”
“一朵当然没有。代表什么呢?菊花。”
“不知道。”确实不知道。玫瑰代表爱情倒是晓得。
“悼念。我又没死。”说罢起身,走去教室后头,扔出窗外。轻轻地,缓缓地,抛绣球一般。我能想象“赛向日葵”飘摇一阵后“吧嗒”一声落在地上的情景。
我耸了耸肩,朝投来同情目光的所有人致以微笑,表示“这没关系”。
日期:2012-03-29 20:4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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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那次。同样是王静打来电话。
当时,隔壁寝室在放毛片。日本人的杰作,险些将生*器解剖开来那种。片中少女漂亮得摧枯拉朽,引来包括我在内的诸多同窗的光顾。大家拍毕业照似的挤在电脑前。两边的床上,也都是人。音量调得不低,加上有伙计模仿少女的呻吟声。因此,手机不知响了多少遍,我才听见。
“……故意的?”王静问。
“什么?”我只听清后半截,前半截不知所云。
“麦杆菊呀!”
我盯着**镜头:“麦杆菊?”
“怎么回事?你那头。”
“你是说:上次送错菊花,是故意耍你?”
“不打自招。”
“不是哇。”高丨潮丨逼近,少女被男子按住大腿,丨乳丨房来回晃荡,呻吟得更急促了。
“怎么回事?!”王静吼了起来。
得得,我集中精神打电话:“没有饭盆大的玫瑰。不是解释过了吗?”
王静骂了句什么。我没听清。被推上情欲巅峰的少女的声音吞没了。
我挤出人群,来到门边。
“喂?”
默然。
“喂?”
“一边干那事,一边听电话?” 王静拿干涩的声音问我。
“不是哇。”我出到走廊,折回自家寝室。
“一直留意你那边的动静,那声音我听得清清楚楚,就像我亲眼看见一样。”
我不好解释什么。对方是女生,不便直言不讳。
“串线。我刚才也听见了。”我敷衍道。
沉默。半分钟内,我和王静都没开口。
“想说什么呢?”我试着问。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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