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书法看人,可以确定老人的不平凡。村里只要是带着红纸前来的人,他总是不厌其烦,挥笔泼墨,兴致极高。张一舟当即叫来高田农,决定由村里出钱购买红纸和笔墨。虽然是小恩小惠,但却博得了村民的好感,而且经过这半年的相处,大家已经认可了张一舟,对他极为信服,这就是所谓的人心换人心吧。
现在的张一舟很庆幸能来到牛圈峪村任第一书记,牛圈峪村以彪悍的村风而闻名商河镇,但致命的弱点却是穷,实在是穷怕了,张一舟就是抓住了村民的这一软肋,逐渐取得村民的信任。在牛土壮去世之后,镇上更是做出了由他兼任村支书的决定,目的就是为了不给他设置障碍,让他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彻底改变牛圈峪村的现状。
腊月二十九日上午,牛圈峪村村委会会议室,同样是几张破旧的课桌凳,只是在上面蒙上了桌布,看起来高档许多,利用这个闲暇时光,张一舟带领村党员召开了生活会,结束之后接着摆上瓜子和糖块,村两委成员欢聚一堂。
张一舟独自坐在桌子的顶端位置,喝了口瓷缸子里的浓茶叶水,把桌上的烟盒传下去,所有抽烟的人都抽出一支点着,除了高天虎形单影只的吸烟袋锅子之外,就只有崔莲花一个人皱眉捂鼻表达自己的反感。
“我安排下春节期间具体安排,志和,这期间村里的安全问题你负起责来,治安、防火、一氧化碳中毒,都是大事!”张一舟说完吸了口烟,牛志和听到安排,先是看了看低头吃瓜子的治保主任牛根生,稍稍犹豫后才点头答应。
治保主任是村民大会选举产生的,无论是第一书记还是村支书都无权免他的职,但张一舟就拿定了主意不用他。除了村两委全体人员参会之外,还有两个编外人员,那就是牛飞与何欢,张一舟看着这二人说道:“牛飞,春节期间的大棚安全你来负责,出了任何问题唯你是问!”
正在吃瓜子的牛飞赶紧扔掉手里的东西敬了个不标准的礼说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张一舟笑着把面前一盒烟扔过去骂道:“赶紧滚蛋,不然我把你和苏大嫚的好事搅黄了!”牛飞接着扔过来的烟装兜里,站起来出门走了,张一舟目光看向何欢说道:“排好大年三十和初一这两天的班,轮流做工,不能因为过年让我们大棚菜受委屈!”
尽管话很短,何欢依旧一板一眼的记在小本本上,点点头。
“法定假日都是双倍工资,咱们是不是也表示表示!”高田农提议道,大家目光都看向张一舟,张一舟不急着回答,抽了口咽吐出来,才缓缓的道:“现在村里还欠着贷款,而且年后有扩大规模的计划,双倍就算了,春节期间只干半天工吧,工钱按照一天算,但当天需要完成的工作必须完成!”
大家也都没有异议,其实张一舟刚开始想答应,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拒绝,原因很简单,他不能被村民牵着鼻子走,高田农仗着和他走得近才提议,他拒绝就是在告诉大家,他对身边的人同样严格。
散会后人走尽了,只有他和崔莲花留了下来,崔莲花清理完垃圾后坐下来问他:“春节你在哪过?”她知道张一舟现在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恐怕是最不希望过春节的了!
“在镇上过吧,这几年都是这么过的……!”何小禾已经离开山南县回家过年了,他对去哪里过春节也是一脸的茫然。
“不如就在村里过吧,人多了还热闹!”崔莲花真切的目光看着他,满是期待。
张一舟禁不住心动,不忍拒绝她,但想到两人本来就有传闻,来往过于密切的话岂不更给人留下口实,刚想开口拒绝,崔莲花打断了他,抢先说道:“建民牺牲了,公爹也没了,家也不像个家了,娘家也回不去,总不能做一桌子菜一个人吃!”
张一舟咽下拒绝的话,想到她饭店里还有一对夫妻,并不单单只有他们两人,便点头欣然同意。
崔莲花眼睛一下子亮了,兴奋不已的说道:“老高回家了,明早你就到我家来吃饭吧!”说完她哼着小曲离开了村委。
张一舟也关掉电源锁好门回了宿舍,本想和何小禾视频,但想到她刚回家和父母团聚,肯定不方便和以往一样煲电话粥,便放弃了这个想法。“每逢佳节倍思亲”,每年的这个时候,他脑海中都会把这些年与母亲相依为命的经历回忆一遍,对于父亲,却像被人删除了记忆一样毫无印象。
母亲告诉他,父亲在他周岁的时候被捕入狱判刑十年,之后便杳无音信失去了消息,至于他在哪里服刑、何时出狱、出狱后去了哪,母亲一概不知,当问到母亲父亲因何入狱时,母亲总是沉默无语,从未给他的明确的答复,每次问起母亲都会难过许久,时间长了张一舟也就再也不问了。
与以往一样想着想着入睡,半夜醒来枕头湿湿的,看了一眼手机,安安静静的像是欠费了一样,既没信息也没有未接电话……。
第二天起的很早,溜达着来到大棚,直奔牛飞住宿的那个棚,本想着和他聊几句,没想到掀开大棚一眼便看到床上躺着两个人。可能是棚里温度过高的原因,背对棚门的那个人蹬掉了被子、没穿衣服,正撅着屁股睡的正香,张一舟的脚步声惊醒了牛飞,他慌慌张张的推醒旁边的人,转过脸来吓了一跳,居然是苏大嫚,赶紧背转身走出大棚。
脑海中始终浮现着刚才苏大嫚背对棚门撅着屁股的画面,以及她转过身看自己时的画面。
蹲着旁边抽了几口烟稳定了下心神,牛飞才提着裤子走出来,慌张的道:“书记,大嫚是半夜过来的,她非要来……!”见张一舟没说话,继续解释道:“书记,你别拿掉我的差事,我妈还说让我跟着好好干,等大嫚守丧礼已过,就在老房子里成婚!”
见他这么紧张,张一舟笑着道:“是我想的不够周到,应该给你在棚里隔出来个房间,但你和大嫚还没结婚,这样成何体统?虽然大嫚还没过守丧礼,你们可以先把证领了,等以后再办酒席!”张一舟自己虽然不守规矩,但他在村里必须树立正面的形象,对牛飞这种未婚同丨居丨的现象必须表现出反对。
牛飞尴尬的点点头道:“我妈说书记是好人,别人都笑话我,叫我傻飞,就书记用我、看得起我!”牛飞一脸的诚惶诚恐。
“好好干!”张一舟拍了拍牛飞的肩膀,扔掉烟头起身离开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从今天就开始鞭炮声不绝了,一大早就噼里啪啦的响。与穷富无关,这是传统,很多人宁愿吃的孬点,也乐意把钱花在这响声上。崔莲花在家门口放了个火盆让张一舟越过去,解释道:“驱驱邪气,祈求年后生活红红火火!”
大年三十有几个习俗,第一遍是贴门神、贴春联,但是由于牛土壮才去世不久,为了表达对老人的尊敬和对死者的沉痛悼念,子孙三年不贴春联;第二便是包饺子,崔莲花家厨房里早就放着几盖垫的水饺,他一进门便下锅了。
崔莲花忙前忙后的张罗着砸蒜、准备碗盘、提前盛出饺子汤,倒是张一舟跟前跟后的无所适从,他从小缺少这种经历,所以很想参与进去,最后还是被崔莲花推出来坐在沙发上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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