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提议很好,只是时机还不成熟,眼下秋收大忙,紧接着就是冬季水利工程,你们宣传队要排出新节目,立争到河工上汇报演出!”一只小麻雀的伎俩,怎能逃过这双饱经风霜的眼,这小子是司马昭之心外露,看上人家姑娘了,他笑了,“以后再说,我保证支持!”他油滑得很,一只小鸡崽,和一只老狐狸动什么心思?你的一举一动,全在人家眼里,屁股未撅,人家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梁书记在屋吗?”张金梁出来时,和李金亮打个照面,李作为大队副主任兼职辅助会计,权利举足轻重,一般情况下,不和谁较劲,梁贾之间有嫌隙,很多时候靠他来修补,能管的事他管,不能管的事,他拖,等待事态初现端倪时,他才剑走偏锋,凌利一刀,这是根基不牢时,聪明人的做法,李建玉多次拉拢,均未凑效,他不愿意介入这些争斗,天上那么多云彩,谁知道哪片云能下雨?
“在!在在!”
“还有旁人吗?”
“好象没有!”
李金亮看他一眼,摇摇头,这个年轻人,有些假,他头扭一下,走了进去,“梁书记,有件事我得和你通下气,别个大队名单都报上去了,我们大队贫协主任的名单一直定不下来,目前有两个:王格扬和沈冬秋,争议较大,你看是报王格扬还是报沈冬秋?还是两个名单都报上去,由上面决择!”
“那样不好吧?贾副书记什么意见?李会的呢?你认为呢?”梁玩起了空手道。
“梁书记,首先这事我不应该参言,贾副书记希望是王格扬,李会主张沈冬秋!”
“金亮啊,在我们大队,许多事四崩五裂,如果就这样报上去,刘书记怎么看我们?再说一个小小的贫协主任,争得面红耳赤,这里头就没有一点儿什么猫腻?透过现象看本质,贾、李观念为何如此各执一人?想想就明白了,我倚重你,你就替我作回主,你如果成不了腿,明天开会举手表决!”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呀?坐下,无利不起早,有人在用自己的人,有人就是要较个将军,左右手的事,实在不行,两个都用,一正一副!”
“好主意,可上面没有这个意思,只能一人!”
“好办!金亮呀,你是我们这个大队后备力量中,最有前途的一个,有些事不能怕得罪人,这本来就是得罪人的事,李建彬父亲的事先放一放,不要把人往绝路上逼,李向东虽然故去,但还是要肯定人家做过的贡献,孙东洋书记如果不是人家保,能活到今天吗?不要一棍子把人打死,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是大原则,李宜忠那边你给我盯着点儿,这小子初生牛犊子不怕虎,别再折腾出事来,我听说他最服你!”
“梁书记,你这都听谁说的?我哪里有那个能耐?贾提拔了他,他应该以贾马首是瞻!”
“不一定!”梁用食指摇摇,“有时人格的魅力,更重要!我就不明白一个小小的贫协主任,竟能引起如此轩然大波,严格地说:贫协主任隶属于民间组织的官,我不信:它能比你这个主任还大?”
“说不好!”
“说不好,还是不好说?不管他是贫协主任,还是皮鞋主任,能够进入大队班子?是核心成员?这些人吃饱了撑的,还旗帜鲜明站出来,据理力争,这是要干什么?金亮,你给我说说:这王格扬和沈冬秋各有什么不同?”
“那我可真说了,说到痛点,不许发脾气,你发脾气会骂人嘞!”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倒要了解二位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们到底有没有资格担任这个贫协主任?”
“严格意义上说:他们一个半斤,另一个八两。”
“你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吗?”
“王格扬是渠东生产队的,三十有余,光棍一根,能说会道,算是其貌不扬吧,就因这,年过三十,还光着,识点儿字,平时生产队写写画画忙,找来凑个数,和本生产队姚寡妇有一腿,只是传说噢,不一定是真的,姚寡妇叫姚翠萍,三孩之母,是吴太忠的遗孀,人生得水面桃花,干净利落,是别人损她,还是确有其事,不可考,传得斜乎,不少人盯上她,这其中不乏条件可圈可点的,她一概回绝,有人说她是在等田家兴,等他把病妻休了娶她,男人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泼脏水也是有可能的,可是田家兴看着朱春秀不死不活僵着,也张不开这口,更何况朱氏娘家在朱水镇有一号,估计田家兴有贼心没有贼胆,朱春秀有一帮亲亲哥弟,雄居朱水镇,无人敢惹,他只能等朱春秀自生自灭,可这朱春秀偏就时好时坏,好时能够张罗饭食,坏时住医院一成一个月不出医院也是有的,这日月过得如此寂寞,更何况这姚翠萍原本就是说给田家兴的,两人也要好,可就是阴差阳错,黄了,这有了前缘,要生出什么点儿事,也是有可能的,我估计这王格扬也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别人拿他开涮,他也就沾沾自喜默认了,这跟我们贾副书记沾着点儿桑树挂棒槌的亲戚,据知情人说:是远房老表,有和没有一回事,我不知道,毛主席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你知道得还真不少!那沈冬秋呢?”
“本地人,知根知底! 这沈冬秋不算光棍也是光棍!”
“等会儿,等会儿!你这话怎么这么让人费解呢?”
“是这样的:沈冬秋年轻些,娶过妻,是个病妻,没有孩子,结婚三年之后,一命呜呼,家庭条件差,加之病妻折腾,拉了饥荒,到现在,还没堵上,是个勤快人,三十露头,认得脸面头几个字,平时闷不吭声,冲动时慷慨激昂,甚至咆哮如雷,是王家庄人,这李大会曾经不止一次受到他的炮轰,多少次下不来台,还是我解的围,不知道为什么,近二年两个人居然化干戈为玉帛,好得跟一个人似的,隔三差五会在一起小喝,谁都知道金算盘是铁公鸡上山一毛不拔,唯独对这个人例外,居然口吐狂言:要给这沈冬秋说媳妇!这是玩笑吗?我认为不是,李大会什么人?吐口唾沫,那是颗站起来的钉,他确实也在紧锣密鼓张罗这事,但沈冬秋因为半夜喝大了,摸进嫂子屋里,借着酒劲,要睡嫂子,被沈冬春打了出来,自此名声就臭了,外面的人视沈冬秋为色狼,其实这不是这个人真实写照,但语言墙在你说我说中,不断加高加厚,成了一堵挡在沈面前无法逾越的障碍,这就是人言可畏,大家活在一起,众人对你的评价很重要,都是俗人,谁也不能免俗不是?”
梁修身手中的烟吸残了,能扔未扔。
李金亮从衣袋里掏出一包烟,是“玫瑰”烟,抽出两支递给梁修身。
“哟呵!档次提高了?你说你又不抽烟,装着干什么?寄动人?大可不必嘛,这劳东西,不抽也罢,纯粹消耗品,我早就说戒了,可个人意志力不坚定,三天不抽,总觉得丢了魂似的,这种卷烟哪是我们这种人抽得起的?刘书记差不多,人家吃的是皇粮,咱不行,乡间土着!”梁接一支,在桌面上爽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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