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激流中长大》
第55节

作者: ZH兰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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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这是什么态度?现在是新社会,你还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张金梁气不过。
  “我有吗?请回!”

  “曹大掌柜的,你都还不知道我们找你啥事,你就拒人千里之外?”李金亮拍拍张金梁,“少说两句!”
  “就没见过这样的!”
  “今天你不就见到啦?说事!走人!”
  “我们大队请你写墙字!”

  “亏你们想得出!凭啥?”
  “就凭你是吴洼子人中一员!你就有义务参与大队文化建设!”
  “哼哼!小子哎!我要是不干,你能怎地?”
  “不可理喻!”
  李金亮一时无招,“曹大老板,你听我说:你闲在家没事,我们……”

  “我闲不闲管你们什么事?告诉梁修身,有事让他自己来,你们这些小鱼小虾,我还就真看不上,请回!不伺候了!”曹真宝一屁股坐下,摇头摆脑,唱起了京戏,“我本卧龙岗上一散淡人,凭阴阳如反掌博古通今,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在那摇头晃脑唱。
  “你说谁是小鱼小虾?”
  “说旁人,对得起你?”曹真宝睥睨他一眼。
  “好!好好!走了!曹大掌柜,你忙!”
  “不送!”
  “什么玩意儿!天生的寄生虫!”张金梁嘟囔着。
  “好啦好啦!小张同志,我得好好批评批评你!我们是来求人家办事的,求这个字啥意思?哼~”两个人推车出了曹家,李金亮叹口气,“我敢和你打赌:这字他非写不可!”

  “我不信!”
  “走着瞧!典型的文人怪僻!恃才傲物,懂了吗?这学问,就象一张纸,被他整日沿习,磨透了!”
  “能成?”
  “一定!”月牙儿出来,河水欢快地流,淙淙有声。
  “你凭什么那样说?理由呢?”
  “但凡这一类人好这个!他们靠这个活着,摆谱是他们共同特点!”李金亮点点自己的鼻子,“你没听他说?我们是小鱼小虾!你没听他唱‘先帝爷……’,明白了?”
  “李主任,我服你!”
  王格扬风大闪了舌头之后,就整日如同丧家之犬,象只闷葫芦,干完生产队的活,就跌到自己四下透风的破屋里,倒头就睡,那催命钟一响,他象火烧饭烫一样,从床上跳下来,糊乱对付一口,就跌跌撞撞去了生产队,有时没有东西,就忍着,火蹭蹭往上窜,理想幻灭,根本没资格去想他的爱情,更何况有消息从不远的东方传来,田家兴的病秧子女人归天了,他能听到,估计姚翠萍也能听到,论年龄,他显大,论相貌那是潘安与李逵之别,同样是爹妈给,咋就有了天壤之别?他捶胸顿足,论家庭,田稍胜一筹,且人家在生产队干记工员,早之前有消息传,大队缺个辅助会计,一直悬而未决,他估计十之八九,是为田家兴准备的,姚氏和田氏之前的婚约,就闹了回乌龙,吴太忠豪横,田家兴不敢招惹姚翠萍,但吴寿短,吴太凉不喜管闲事,这样一析,再一比,差距摆那儿,算啦,命里没有莫强求,十天八天不洗脸,正常,洗给谁看?

  姚翠萍还是一朵花,开得没有缝隙,只可远观,不能近瞧,过电,他受不住那种见女人颤栗,更何况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女人,更不能触摸,估计自己这一辈子也就完了,姚氏这一段日子,在人堆里显得有些活络,那是人生的黎明已经来了,她已经象解冻的水,外溢想流,王格扬悲观地想:无可奈何花落去!
  “你没洗脸?蜡黄的眼屎留着吃?”这个浪女人,敢这样撩拨自己。
  “管你什么事?”他真的生气了。
  “哟!吃枪药了!我的大主任!”女人一脸不屑,偏又哪壶不开不提哪壶,“不就差那么一点点嘛?”女人用白皙的手,比划着,也就一寸多,“就怂了?要真那样:我看不起你!男人嘛,搁得起,放得下,你这算什么?整日摆个臭脸给谁看?”
  “管你啥球球事?你自己都还一地鸡毛嘞!”
  “我的鸡毛再多,轮不着你扫,你怕啥嘞?”
  渠西队长走过来,“我是让你们来干活的,不是来吵架的,要吵收工回家吵。”
  “我才没功夫搭理他呢!吃不着五谷,还想六味!”
  “那是必须的!你寡着,老子光着,想你不应该吗?”王格扬火烧屁股,丢了铣,豹突着眼,”你有能再嫁,老子就不尿你了!想嫁田氏,恐怕还得熬上三年,朱水镇的四只虎不好惹,除非你和他田家兴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哼!”

  姚翠萍本来就是想开开玩笑,拾趣去堵,想不到惹了王格扬,这下好了,原来藏着掖着的,全掉地上,谁都看见了,眼泪,那种软弱的晶体,就圈在她眼眶,眼眶太浅,圈不住,就滚落出来,那种心灵深处的呐喊,所有人都听得颤颤惊惊。她绷不住了,呜呜就哭走了。
  队长就象死人抬上门,“你就能吧!这下好了,撑船撑干滩上了,看你怎么收拾!一个小破主任,把你闹成这样,舒坦了!?”
  孔桂珍不生,成了致命伤,曹真宝有时会长吁短叹,但很多时候乐观豁达,“哎哟,你较什么真,天底下不能生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只要你在身边,其他多余,那些小王八蛋来不来能咋地?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看看灵华,才三个,整日忙个屁滚尿流,打理生意还得请外人帮忙,图啥?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那风里飘,浪里走的人,跟我弟就没点儿事?你信吗?我估计:灵华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不过来!”

  “你这当哥的,也跟着起哄?小心隔墙有耳!”
  “事就是这么个事!大家心知肚明,不说破,它就不存在啦?是,古淑华是侠道心肠,她图什么?混几个小钱吃饭?有那么俗吗?古铃在那儿,戳眼!”
  孔桂珍不能生,她一直看作是个大问题,曾经劝过曹真宝纳妾,被曹真宝痛斥,一晃这么多年过来了,曹越这样,她越觉着亏欠他的,时常在闲功夫里落泪,夫妻间那点儿事,两个人还算和谐,在风平浪静中,渡过四季轮回,都这岁数了,隔天一回,玩兴正浓。
  曹圆媛回来一回,就到东跨院嬉戏半天,临走尚不舍,口头上阮氏和真善都说过要把圆媛过继了,可那只限于口头,有玩笑的意思,但曹真善也只有一女,视着掌上明珠,君子不夺他人之爱,所以只是有音的话,不能当真,另外两个是儿子,他们百年之后,兵合一处,将打一家,还不都是这三个孩子的,只要他们一回来,曹真宝就给他们灌输学习的重要,做人的重要,这仨孩子已经长大,玉树临风,没有曹真宝的教诲,一切都是白瞎,曹真善和阮灵华是感恩的,生意不能百年,学问却能成为世家,曹家的新生代未来可期,这才是令人欣慰的,风水轮流转,哪天过家门?谁也说不好,曹真宝虽混,有些轴,眼光却比其弟看得远,学问里的东西,不容小觑,许多人不能通透看待这一点,富贵就象沙子,抓得越紧,流失得越快,曹真宝视这个如粪土,他没有特别的嗜好,就是在这院里,衣食无忧琢磨学问,学问的博大精深,让他汗颜,所以过往的人,他眼皮不夹一下:草人懂个屁!对牛弹琴,不懂韵律,他甚至少排斥与人交往,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宁愿离群索居,也不愿俗人添堵,所以曹家大院东不留大门,宁愿从西跨院绕出来绕进去,心之回廊,通向幽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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