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沈淮点点头,杜建上午一系列手段,无非就是想把他架空,而他想掌握实权,无非也就拉到足够多能听他话的人。
沈淮对徐溪亭不陌生,他进市钢厂里,徐溪亭还指导他技术,算是市钢厂技术比较强的人物之一。梅溪钢铁厂八九年引进英式短流程电炉进行扩张,特意从市钢厂将徐溪亭聘请过去主持该项目。
徐溪亭工程师出身,性子又有些软,空有一身技术,到梅溪钢铁厂这种地方,也不可能得到发挥的机会。说实话徐溪亭能一直呆在梅溪钢铁厂而没有给踢出来,还要算他性子有韧性。
差不多到下午上班时间,沈淮就直接把赵东、杨海鹏带到办公室去。
杜建要是拖着不带去他钢厂宣布任命,他在政府大院也是无事可做,还不如拉赵东、杨海鹏讨论怎么调整钢厂的生产规划。
赵东自不用说;杨海鹏跳出市钢厂也才两年时间,离开后又是从事建材贸易,还能算是半个专家。当然了,杨海鹏这两年自由惯了,沈淮也知道没可能再把他拉到钢厂做管理工作。
一直到下午三点钟,都没见杜建回政府大院;而其他干部,都视沈淮如瘟神,不敢惹,也是躲得远远的。
沈淮倒也不焦急,杜建拖延着不宣布任命,只是叫他留下的把柄越多,到时候越可以叫他直接滚蛋。
谭启平到东华来,就算再按兵不动,调一下乡镇书记也是轻而易举的。而吴海峰、陶继兴已经有安全撤出的念头,也不会希望看到矛盾的焦点集中在梅溪镇来个大爆发。
墙壁上的挂钟刚报过时,就见何清社就心急慌忙的从外面走过来,说道:“沈书记,钢厂那边发生些事情,杜书记让你马上过去……”
妈的,半天不见人,钢厂出事了倒想他才是新任命的厂长,沈淮心里把杜建他娘、他媳妇、他女儿操了一遍,才拿起外套问何清社:“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清社这才看到沈淮办公室里还坐着两个人,心里想前因后果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见沈淮不避讳,他就直接解释道:
“钢厂签给万虎贸易公司代理的钢材经销价太低,另找了经销商代理钢材销售。新的经销商今天派车来厂里拉钢材,没想给万虎公司的人知道了消息,派了好几辆车将钢厂的几个门都堵死,不让钢材出厂。厂里的职工情绪控制不住,要砸车,杜书记知道消息已经赶过去劝阻,还要沈书记你也赶紧过去……”
“许是有人通风报信给我难看吧?”沈淮说道。
“通风报信可能是万虎公司在厂子里的眼线,”何清社怕沈淮将矛头又引到杜建的头上,这时候只能先替杜建开脱一下,“眼下就怕那帮不知好歹的职工,真把万虎公司的车砸了。问题要是闹大了,谁都兜不了啊!沈书记,你是从市里下来的,市里的情况,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
沈淮心里冷笑:万虎公司后面不就是高天河的儿子,都能把你们吓出尿来?但想到何清社是目前他在梅溪镇唯一能团结的对象,就没有把心里的鄙视摆到脸上;在官僚化严重的东华市,不是谁都有胆气跟市长公子对抗的。
沈淮走到门口,将门掩上,问何清社:“职工闹起来,我赶过去也是一个烂摊子,何镇长,你给我一句实话,杜老虎在背后到底有没有捣鬼?”
何清社看到沈淮第一天到梅溪镇,就能杜建针锋相对、寸步不让,说实话这时候也摸不清他的底了。
只见沈淮脸色沉毅,没有让步的意思,给逼得没办法,何清社只得吐露一些实情:“另找新的经销商应该是杜书记决定的,在此之前也只有他有拍板的权力。也许是杜书记在离任之前,想给钢厂的职工留个好。至于其他,我真是不知道……”
“这就对了。至于另找新经销商会留下什么烂摊子,会不会得罪市长的公子,都是我沈淮的事情,跟他杜老虎没有半点关系,”沈淮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水,倒是不焦急了,说道,“杜老虎没想到的是,我第一天过来就没有给他台阶下。他中午拍着桌就走,没脸面得很。他要急着讨回脸面去,除了暗中给高小虎通风报信,提前把这事闹开来、能给我一个下马威外,他还能直接扑上来抽我的脸不成。何镇长,你说这个解释说得通不通?”
何清社也怀疑杜建在背后捣鬼,但这话不该由他来挑明来说,这时候还是以镇上的大局为重,只是劝沈淮,说道:“怎么会?不会的。职工闹起事来,对杜书记哪有半点好处?杜书记这会儿火烧火燎的去灭火呢。”
“怎么不会,杜老虎想点火烧我的屁股,只是没想到把整个屋子都烧起来了,这也是他咎由自取,”沈淮冷冷一笑,“杜老虎自己把事惹出来,想着我去帮他擦屁股?他当厂长这些年,不能把事情弄妥当了,我一个初来乍到的,能有什么办法?”
“要是事情闹大了,把钢厂关停掉,对谁都没有好处啊。”何清社真怕沈淮袖手旁观,说道,“钢厂职工那边,杜书记努力在做工作,但万虎公司那边,沈书记是不是认得人?哪怕是今天叫万虎公司把车从钢厂门口撤走,叫职工先把情绪缓下来,也好过立下闹翻脸啊!”他想着沈淮既然是从市里下来的,在市长高天河的儿子跟前也应该能说得上话。
“好吧,去看看也好,总不能真叫钢厂闹关停了……”沈淮将外套拿起来穿上,带着赵东、杨海鹏一起坐何清社的车赶到镇南首的钢厂。
学堂街往南到头,就是钢厂的大门,横向的一条水泥路都是钢厂的附属建筑,镇上人习惯称钢厂路。这时候街头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
让司机将车停在外面,何清社与沈淮他们走上前去。
其实这边也没有闹出多大动静,也可能是局面给先一步赶过来的杜建给控制住了。
厂门口横行停着一辆黑色奔驰、一辆蓝色的别克商务车,车里没有人,但就是堵在门口不挪走,有两辆满载钢材的卡车给卡在大门里出不来。
一大群穿着蓝色工服的青年职工挤在厂门内,杜建叉腰就站在厂门前,将这些要闹事的青年职工气焰压住:
“你们是要造反不是?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议着解决?你们过去把车掀翻了,你们以为就胜利了?车子磕了碰了,还不是要厂里、镇上出钱赔。万虎公司出价低,但也没有伸手来抢。我们要换经销商,这是正常的要求。既然是正常的要求,就可以通过正常的渠道去沟通、去谈。你们是要闹哪门妖蛾子?”
“什么叫正常渠道?正常的渠道就是派车堵我们钢厂的大门吗?我们还有没有经营自主权?”有个青年职工不服杜建,站出来要往外闯,“不就是高天河的儿子吗,有什么了不起?杜厂长你要保你的官位,不敢动车子,可以理解,那请你站边去;我们不怕!”
“胡志刚,你给我滚回去。你鸡耙大了屌想朝天还是怎的,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杜建当厂长多年,平时就是粗暴性子,发起火也能镇住人,瞪眼看着这个跳出来的青年,张嘴就骂,当真就将他喝停,“人家把车停在厂门外,又没有停在厂门里,你找谁说理去?这部车往少说也要一百万,磕坏一块漆补一下就要八千、一万,你把你娘卖了去赔?就算要换经销商,一切也都要照规矩去谈,哪有你们这么胡搞的?国家法纪是摆饰?”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