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棋拍了拍小妹的背,“别怕别怕,有大哥在,谁也不能欺负得了咱们家,谁也不能欺负大姐。”
事情的原委可以过会儿再说,做为专业医生,陈棋马上将绑带重新打开,观察了一下伤口。
锁骨处虽然肿胀明显,但是体表皮肤表面没有看到骨质的隆起,基本可以判断骨折的锁骨没有发生移位,这是万幸。
陈棋稍微动了一下,傻大姐就做出了无声的,痛苦的表情,这让陈棋的火气越来越旺了。
陈棋将三角巾重新折叠,然后仔细用“8字绑法”,重新固定了锁骨。
可哪怕再固定,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两三个月根本就好不了。
陈家现在名义上全靠傻大姐一个人在砖场干活,在田里刨食养活三个弟弟妹妹。
如果傻大姐几个月不能干活,那么陈家这几个月里吃什么?所以金家人是够歹毒的。
陈棋绑完了三角巾,坐在了傻大姐对面,板着脸问道:“小妹,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傻大姐嘴笨,陈书说不灵清,这事只有小妹最机灵,语言表达能力最强。
陈画将金文耀在学校抢糖抢钢笔,到傻大姐上门质问,如何被打的全过程都说了一遍,甚至不忘了说了村里人冷漠的反应,以及自家二叔闭门不出的事情。
当听到金家一群大佬爷们冲出来,拿扁担挥打大姐的时候,陈棋一拳头就砸在了床上。
“草他祖宗,有这样欺负人的吗?抢了我们的钢笔,还将人打骨折,真当他村干部能一手遮天?不行,大姐已经构成了轻伤,这事一定要报警处理。
”
重生者陈棋,觉得首先应该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
可他忘了,这是在1981年的农村。
陈书和陈画也是读书人,也认为应该相信国家,相信法律,于是三姐妹走出卫生院,来到了不远处的派出所报案。
结果报案后,等来不是公平的处理,而是金家人的上门协商。
金康胜是村支书,还是夏泽的地头蛇,在公社上上下下到处都是关系。
陈棋三兄妹还在报警呢,那边就有派出所的人马上去夏泽村通知了金康胜。
如果是普通的农民,这事金康胜还真不怕他们翻出什么浪花来,他有得是办法整治报案人,除非对方不想在型塘混了。
但陈家的情况比较用的,他知道陈家老二在城区读中专,是知识分子,是秀才一样的人物,在农村也算有身份有一定地位的人。
他们金家将傻大姐打成骨折,这事要是闹到县里,或者闹到地区去,那他也保不住动手打人的儿子,非要被关进去几年不可。
所以自知理亏的金康胜,决定协商处理。
老狐狸的金康胜知道自己的面子不够大,.他出面可能更容易激化矛盾,
于是请动了莲东村的村长张阿根,以及村里之前帮傻大姐说话的金阿大,还有陈棋的二叔一起,前往公社卫生院去探病,顺便派出所协商打架事件的后果。
陈棋在派出所里干坐着,看到没有来给他做笔录,以为这是八十年代丨警丨察拖拉。
等他看到张村长,二叔,还在村中的金大爷时,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张村长,你怎么来了,对了,我还要谢谢你帮我大姐送到卫生院来,如果没有你,我大姐得不到及时治疗,很可能落下终身残疾。唉,关键时刻果然是您老人家靠不住啊。”
旁边的陈二叔听了,脸一下子红了。
张村长听到陈棋的恭维,也是呵呵直笑。
他比金康胜有眼光多了,格局更大。
眼前这个卫校的中专生,据说还是成绩排名第一高材生,明年毕业铁定是分配到地区人民医院的,将来能当个一官半职也不一定。
跟这样一位未来的大人物打好交道,只有百利而无一害,哪怕没有职务,将来去城里看个病也更方便不是?
所以张阿根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将傻大姐送到了卫生院,就是卖个人情。
现在看到陈中专对他如此客气和感激,张阿根心里舒服极了,不过又想到了正事,将陈棋拉到了一边:
“陈中专,你应该也猜得出我为什么会眼金大爷,还有你二叔来派出所找你。”
陈棋轻轻点头,没吭声。
张阿根也没有隐瞒,准备索性坦白地讲了。
派初所的会议室里,张阿根和陈棋坐在一起,旁边坐了金大姐和陈二叔。
“陈中专,做为你的朋友,我可以明确跟你说,金家这次事情做错了,先不说金家那小子有没有抢你弟弟的钢笔,但就金家几个男人打你大姐这事,
无论从法律上,还是我们农村的道义上,都是不对的,女人打架,打多狠多凶,男人都不应该参与,更何况还将你大姐打骨折了,这事,犯了法了。”
张阿根这番话,让陈棋心里舒服了很多。
张阿根看到陈棋脸色缓和了一些,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从你们读书人的角度来讲,要报警,要让他们金家人坐牢,这点没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点,金家在夏泽村是大姓,光是村两委会都是金家人把持着。
这次就算是你将金家其中一人投进了监狱,可是对金胜康,甚至金家这个大家族来说,根本就没有伤筋动骨,但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没有?
你是考上了中专,将来鲤鱼跳龙门成了国家干部,离开了夏泽村,可是你的大姐,你的弟弟妹妹,还有你的爷爷奶奶,二叔一家都还要在夏泽村生活下去。
你们陈家是外来户,是小姓,到时你们家就可能遭受金家无穷无尽的报复,他们人多势众,有得是办法让你们家陷入困境,将来你们要在村里打个证明,建个新房等等,肯定都会被为难。
现在你报警一时爽了,觉得出了一口恶气。但你要知道,将来你们陈有会受到无穷无尽的恶气,淘气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你不要怀疑,金康胜这人做得出来。
你以为我今天是来给他金康胜做说客的?你想错了,我是莲东村的,怕他金康胜吗?我这是为你着想,不想你们家里将来吃更多的苦头。陈中专,你想想我说得对不对?”
陈棋一听,不得不说张村长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
无论什么时候,哪个朝代,农村始终都是同姓大家族掌握着权力,始终逃脱不了一个乡情。
在夏泽村,金康胜就是天,就是土皇帝,就是一人说了算。
真要走法律程序,对方有乡里背书,完全会说这是双方打架斗殴,互伤所致,而且双方都有伤。
这年头,打架这事只要不死人,政府根本就管不着,金家人还不一定会坐牢。
反过头来再看看陈家,爷爷奶奶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二叔又是个傻,自己要上学,无暇顾及家里。
事的傻大姐受了伤,还没文化,有文化的弟弟妹妹还小,根本顶不上什么用。
这陈家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伤的伤,怎么跟兵强力壮,只手遮天的夏泽土皇帝斗?
想到这里,陈棋一声叹息,再一次感觉到,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居然拿个农村土皇帝没办法。
张阿根一直在仔细观察陈棋的脸色,看到他一脸懊恼的样子,便继续劝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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