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变化很大,崭新的办公大楼和教学大楼巍然耸立,门庭也变了样,气派十足,只是不再像一个学校,倒像是一个政府机关。还好黄楼还在,这栋日本占领期间修建的大楼结实耐用,宽大的走廊铺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走在上面发出空旷的回响。二楼左侧最里面的那间教室是我们班,还是木头窗户,刷着蓝漆,当年为防止外班男生偷窥班里硕果仅存的七朵金花,我们全班四十个男生一起动手将窗户下半部分的玻璃都刷上了浅黄色的油漆,现在还在,不过教室原来那扇包着铁皮的木头门却换成了防盗门了,原来这里已经不再是教室,改成了院长办公室。
因为是晚上,跬园看上去也还是老样子,回廊上的藤蔓依旧相互纠缠在一起,那几盏路灯散发出的光,都被巨大的树冠遮挡住了,愈发清冷。亭子里没人,我却仿佛看见了当年我和心妍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的身影,一晃十年过去了,美丽的容颜渐渐沧桑,青春的舞步也已生疏,也许不变的就是这座空旷的凉亭了。幽暗的树丛中偶有男生女生卿卿我我,我不忍心打扰他们,悄悄的绕过去。我知道,来跬园谈恋爱的大部分都是工学院的,我们校的都去西操场的看台上,曾几何时,那里遍地的安全套就是证明。我在跬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那棵熟悉的山梨树,它还是那么落寞悠然,我不在的这十年,它寂寞开花,偷偷结果,是否也有人像我一样知道它这个秘密呢?一别十年,这棵树还记得那个偷偷爬上去摘其果实的我吗?我想起了心妍,那个改变了我一生的女孩,她曾在这棵树下咬下一口山梨喂到我的嘴里,两只舌头相互缠绕,搅动着那股酸涩的汁液变成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日期:2010-04-23 12:54:09
我走出了校园,来到了久违的延安路上,路边的杨树依旧那么高大挺拔,只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已有黄色的树叶掉落在路上,不小心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音,这和十年前那个秋天没什么两样,只是心妍早已远走,只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一个孤零零的回忆,这个世界真寂寞呵,简月虽然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可欣现在就住在我的家里,可是她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在这个孤独的夜晚,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像鬼魂一样飘荡在这条曾经熟悉的路上,想到这,我的鼻子不禁一阵酸楚。
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路边有一个小酒吧,门前闪烁着几只彩色的小灯,我站在门前犹豫了半天,想想再无别处可去,就推门而入。酒吧的生意不太好,除了我没有其他人,我在前台坐了下来,点了瓶啤酒,慢慢喝了起来。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晚上九点多了,如果不出意外,省厅的行动组应该出发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可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天知道省厅接电话那个家伙会不会采取行动呢?世事无常,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如果没采取行动更好,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老子也不用龟缩在这个不知名的小酒吧里喝闷酒,如果行动开始了,那就什么也不用顾忌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咬牙走到底吧。我仰头把瓶中酒干掉,用力呼出一口气,仿佛吐出了心肺中所有的污浊之气,我招招手,让老板上一打啤酒过来。
这家酒吧的老板是个年轻的女孩,她一边用力地开启瓶盖,一边凑过来问我是一个人还是在等人,我说就自己,她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我让她把啤酒全部打开,在面前一字排开,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喝醉了。
喝着喝着,我忽然想到了大枪,如果省厅真的前去抓赌,恐怕会一网打尽,那么大枪这条泥鳅恐怕也在劫难逃了,我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大枪,虽说把徐黑子置之于死地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但是他毕竟输了那么多钱,如果这次一并被抓,不但要被没收赌金,而且会被处以罚金,这两样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想到这,我有些烦躁,去口袋摸烟,烟不见了,愣着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放到哪里去了,我问酒吧老板有烟吗,这个年轻的女孩对我妩媚的一笑,说有啊,她抽出一根烟,放在自己嘴里点上,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缭绕迷离的烟雾,转而塞进了我的嘴里,挺冲的一股薄荷味,我试着吸了一口,呛得连连咳嗽,那女孩呵呵大笑,说:抽了我的烟,请我喝一杯怎么样?我看了看她,说好啊。
日期:2010-04-23 12:58:31
她抓起一支啤酒,用啤酒瓶的颈部暧昧地碰了一下我的啤酒瓶的颈部,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她一边仰头干掉,一边盯着我的眼睛,我在她的注视下,默默地干掉。
心情不好吗?她问。
我不置可否。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来这里喝闷酒,嗯,是生意亏本?还是江湖恩怨,被人追杀?要不就是想女朋友了,呵呵,不对不对,看你长得这么老,估计早过了谈恋爱的年龄,哦,我猜到了,老婆和别人私奔了吧?哈哈,我猜得对吗?
这个女孩化了浓妆,眼睛四周被涂得分外夸张,像是去参加万圣节的化妆舞会。
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居然都被她猜到了,诸多不顺,全都落在了我的头上,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衰的了。我苦笑了一下,说:你真有四下子,四下子就全猜到了。
她吐了吐舌头:真的呀?我信口开河呢。
没关系,来,喝酒。
那还是夏天的一个早上,在吉林北山,一个算命的老家伙说我这辈子命犯桃花,搞得可欣紧张兮兮,看到可欣如此这般,正中他的下怀,这个在下巴上蓄了一缕胡须的老东西眨动着一双狡猾的小眼睛开始向她滔滔不绝地宣讲破解之道,其中心思想无非是欲将可欣囊中金银全部骗光,如果不是可欣一把拉住,我差点一脚踢翻他的算卦摊子。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一个追腥逐臭的花花公子,只不过有时经不住诱惑而已。我认为,忠诚与否与本质毫无关系,它只取决于诱惑的程度。我不相信有人面对诱惑时连一丝杂念都不会闪过,雷锋同志还留了私房钱给自己买毛料裤子呢,按照普世标准来看,没谁比雷锋更高尚,但是雷锋也经不起推敲――但是可欣居然背着我去和许为汗蒸,汗蒸算是什么啊,这种诱惑也他妈的太廉价了吧?!
日期:2010-04-23 13:02:43
我只喝酒,不说话,闷头想自己的心事,那小妞倒是不介意,安慰了我一会儿,开始东拉西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不过到底说些什么,我毫无印象。
我平时酒量很大,今天不知为何,几瓶啤酒下肚就头昏脑涨,感觉胃里咣咣作响,身体就像一个破塑料袋,随时都像是要被撕开一样。我非常担心大枪,可是此时给他打电话又恐怕打草惊蛇,引火烧身,犹犹豫豫半天,还是下不了决心。
我终于不耐烦地了,敲敲桌子,摆摆手,示意她停止手舞足蹈般的讲话。
怎么了?她停下来,问。
我对她说:别装开心了,你比我强不了多少。
她讶异地瞪着我,身体一下子绷得很紧,不相信我看穿了她的内心。
放松点。我说。
她把身体扭动了几下,故作轻松地说:我很好呀。
我无声地笑了,不想点破她,指了指面前的空酒瓶,对她说:去,拿酒来。
她转身的时候,眼睛依旧盯着我的脸,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她拿来一打啤酒,放在我的面前。我抱着胳膊看着她。她一把将这打啤酒扫到一边,回身取了一瓶轩尼诗咣当一下放在我面前,说:喝酒,这瓶算我请你的。
两只酒杯中依次倒满了酒。
她自顾自地端起一只,在另一只上碰了一下,仰头干掉,喝完,人一下子颓了下来,趴在桌子上不说话,眼神也空远了起来。
我端起另一只酒杯,喝了一口,辣。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她问。
你为什么会对着一只闷葫芦不停地说笑?是无聊还是空虚?都不是,你不过是在用高兴掩饰自己内心中的不安。
她呜呜哭了起来。这种声音仿佛在她身体里潜伏了很久,一开始这种声音是缓慢的,低沉的,断断续续,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慰她,她的哭声却一下子变得放肆了,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发不可收拾,她的身体也因为过度悲伤在剧烈地抽搐着。
她这一哭,勾得我也悲从中来,眼角也湿润了,我揉揉眼角,给她的杯子斟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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