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的时候,已经一圈蹚回来,正好回到公司,因此许半夏更加认定,赵垒说是试车,其实是想找个单独的环境与她说几句话,现在话说完,也就正好回家。这个人做事真是一石三鸟,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太周到,自己不出来做是可惜了。
回到赵垒的办公室,又做了一些官样文章,这才道别,赵垒没有送出来。许半夏经过秦方平办公室的时候拐进去了一下,小声提出今晚一起晚餐,秦方平只是稍微意外了一下,立刻答应。为了有时间与童骁骑和高辛夷讨论小陈的事,她把吃饭时间约到七点。
出了赵垒的公司,许半夏车子开出一段路,这才在路边找个地方停下,拨电话给冯遇:“大哥,又在搓麻将?赶紧放手,我有件要紧事要和你说。”
冯遇在电话那边笑道:“什么事?除非是赚钱的,否则我这儿正三缺一,我离不开。”
许半夏道:“不是赚钱的,是亏钱的。郭启东怂恿着裘毕正上跟你一模一样的S80机组,而且伍建设还在口头支持他们。我今天刚听赵总说的。”
“什么?”只听那边稀里哗啦声音传来,可能是冯遇庞大身躯跳起来带翻了牌桌。“裘毕正这不是要我好看吗?难怪他前几天来我这儿总是打听我的毛利,原来是想玩我啊。”
许半夏道:“估计是郭启东隐隐感觉到裘毕正要对他动手了,所以低三下四地去求了伍建设撑腰,又说动裘毕正答应改造设备,裘毕正又是个把钱眼子看得比天大的人,这才又隐忍下来暂时不动郭启东。两个都不是好货。对于伍建设来说,正好让你们鹬蚌相争,方便他渔翁得利,何乐而不为?”
冯遇在电话那端臭骂连连,不过听到最后,骂得最多的是郭启东。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道:“胖子,我这下不会袖手不管了。他们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还怎么咽得下这口气。等着,我立刻就去政协礼堂堵裘毕正去,要他说个明白。”
许半夏不明白,道:“裘毕正去政协礼堂干什么?他这人怎么哪儿热闹凑哪儿啊?”
冯遇道:“这个瘪三现在是市政协的,每天屁颠屁颠记挂着开会,今天出门前还特意跟我打电话炫耀了一下,我倒要问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许半夏笑道:“你问了他也不会停止,这人见到小利了,那是怎么都不会放手的。简单得很,这个笨蛋上回不是拿着审计出来的郭启东的手脚到处分发吗?现成的把柄啊。”
冯遇长长地“哦”了一声,笑道:“好,好,胖子,你提醒我了。他妈的,等着,我要这两个瘪三好看。还有个伍建设。胖子,你有没有路子帮我销售一部分我的产品?”
许半夏立刻明白,冯遇想另找产品出路,找时机突然断一下伍建设的口粮。伍建设那儿的炉子必须二十四小时地开着,如果突然断了口粮的话,他的炉子就得空烧,损失巨大。想到春节前问伍建设借钱,他那么不给面子,许半夏也是耿耿于怀的,这时候机会来了,怎么肯放?当下就答应下来。才一答应,冯遇说声他要立刻出去,就挂了电话。可见冯遇火气之大,决心之大,行动之快。
放下电话,许半夏想到赵垒在郭启东那里的钱,万一冯遇动作太大,有什么机关过来把裘毕正的公司封账审查的话,那赵垒的钱不是拿不出来了吗?刚才已经跟他在车上说了郭裘之间的矛盾,可能他还不会那么重视,立刻行动起来。但看冯遇的意思是要立刻行动的,如果这时候再去提醒一下赵垒,不知赵垒会不会传话给郭启东?要是被郭启东知道了的话,不知对冯遇的行动会有什么影响?许半夏一时呆坐在车内,脑子一团乱。
往深处想,冯、裘、伍、郭、赵,还有她许半夏之间,已经不单纯是你好我好的人际关系,隐隐然,这六方相当于这个行业在本市,乃至本省,鼎立对峙,合纵连横的六国。六国之间利益瓜分,矛盾积累,冲突早蓄势待发,如今裘郭贸然刺激冯遇的利益,很可能就是点燃战火的导火索。或许,这正是个重新洗牌的大好时机。
如此说来,需不需要与赵垒通报,那可不再是对不对得起大哥冯遇的问题了,一个通报,或许牵一发而动千机,影响的是博弈的全局。不行,绝不能草草行事,得回家好好想想,务必使走出的每一步都有出处。
可是赵垒压在郭启东手里的两百万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许半夏对这笔钱就跟是她的似的心疼,她直着眼睛又想了一会儿,直到被手机的铃声打断,原来是野猫高辛夷来电通知她定下的酒店地址。看时间,也是该过去的时候了。这些千头万绪,还是留给晚上,或明天找到冯遇一起好好商量一下吧。
到酒店包厢,里面还只有一个高辛夷,正哧哧笑着不知给谁发短信。一见许半夏进门,立刻把手机给她看,原来她是在找高跃进二奶的晦气。许半夏看了里面的调侃笑道:“这种人理她干吗?至多搬阿骑出马,叫几个兄弟修理她一下。要找晦气也得找你爸去,那才是一个级别的。”
高辛夷嘟着嘴,道:“我老爹不理我,怎么挑逗他都没用。胖子,你教我一招,我看我老爹拿你没办法。”
许半夏才不会那么孩子气,笑着转移话题:“最近有没有去看过小陈?”
高辛夷一扬眉毛,道:“没去看,我想我也没必要去,我和小陈没什么交情,去了他还嫌我遮住周茜呢。”
许半夏听了点头道:“实话,话虽不怎么好听,但是事实。”许半夏比较欣赏高辛夷的就是这一点,敢作敢说,当然她有这资本有这身份,但那也得有性格支撑着不是?
这时童骁骑走了进来。该老兄一身浅灰西装,里面一件米黄衬衫,进来倒水的小姐都暗暗多看了他两眼。许半夏指着童骁骑对高辛夷道:“这套衣服是你挑的?”
高辛夷笑嘻嘻地道:“哪有,哪有,阿骑喜欢的。”
许半夏笑道:“肯定是你,没你之前,阿骑都只穿深色衣服。人家好好一个老大现在给你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不过,嗯,确实很帅。”
童骁骑很酷地一笑,不过酷得不很彻底,一个是多年的老大,一个是不怕他的野猫,哪个都是他的软肋。“胖子,你怎么看小陈?我看着都替小陈难受,不知他如果能跟我们说几句的话,他会说出什么来。”
许半夏拿手指弹着桌面,微微沉吟了下,道:“他现在的心思不是我们这些活蹦乱跳的人能揣摩的,要换成以前活蹦乱跳的小陈,他肯定会说,这么生不如死地熬着,不如一刀结果了他。我今天问了老苏,他说有办法让小陈开口说话,但代价很大,需要小陈的生命来交换。”
一言既出,三个人都沉默,童骁骑与高辛夷都明白了,现在是就小陈的生与死在表态。而与其说是生,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许半夏道:“我没别的想法,只想让小陈说出他的愿望。他有什么要做的,我们知道了可以帮他完成心愿。我刚才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所以我先表态,我要小陈说话。痛快一天也好过拖上几天才闷声不响过去。我宁愿背负不肯再出医药费的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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