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半夏淡淡地道:“他们俩的事他们俩自己最早知道,等我知道的时候他们早就住在一起了。既然木已成舟,我还跟你说什么?你女儿不差,我兄弟阿骑很好,两个成年人自己看对眼,我们旁人多什么嘴?”
高跃进其实心里不满意童骁骑做他的女婿,但听前面讲了半天,知道许半夏与童骁骑关系非浅,只有隐忍不说,自己没有措施之前,还是不要惹他们警惕。不过还是问了一句:“阿骑现在脾气还那么冲吗?”
许半夏听着逆耳,但只得耐心道:“阿骑是聪明人,那次教训还能不够?他要是还很冲的话,他现在怎么可能管得好一个车队?奇怪,现在这气氛怎么就像是我替阿骑上门求亲似的。”
高跃进听着不由一笑,道:“还真有点像。胖子,两个人的事叫他们再拖拖,等阿骑事业有发展了再说。”
许半夏不想跟高跃进再绕圈子,怕他钻牛角尖,对阿骑有什么行动,淡淡地道:“说实话,我知道高总你不满意阿骑,你要插手也不是不可以,凭你的本事和关系,你只要摁住我威胁阿骑就可以达到目的了。但是何必呢?阿骑不是坏人,不会误你的野猫,野猫与我们在一起只有变好,没有变坏,这你也看得见的。小儿女在一起快快乐乐,多好,做人一辈子,能有多少这样的日子?非要讲究门当户对的话,你不妨介绍你的那些精英证券界人士给野猫,看她要不要,对不对胃口。强扭的瓜不甜,当家长的何必呢。”
高跃进没想到许半夏会挑明了说,胆子也真够大的,一点不怕他当场翻脸,或许仗的就是高辛夷一颗心都扑在他们一伙儿身上。不过他是个见识很广的人,本来钻在牛角尖里有点出不来,实在是不满意女儿有这么个有污点的男友,但被许半夏一说,又觉得是实话。可是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的,很觉得这个童骁骑拿不上台面。但是又知道,女儿一身倔脾气,他要是阻止两人关系的话,好不容易才肯回家的高辛夷又得冲出家门做野猫了。而自己还真想过如何曲线救国,目前许半夏盘子做得最大,也最容易打击,本来还真有利用许半夏胁迫童骁骑的打算,现在没想到被许半夏直接说了出来,他以后要再这么做的话,就很低级了。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胖子你小小年纪,说话这么老三老四,换野猫是你女儿,你会怎么做?”
许半夏一笑,指着远处斜斜的落日,道:“最美不过夕阳红啊。”
高跃进见许半夏只是说笑着回答前一句,却不肯回答下一句,他也不是好打发的人,盯着道:“你自己有女儿的话,会不会让她嫁童骁骑?”
许半夏很想拍案而起,这话是什么意思,阿骑很差吗?但还是忍了忍,道:“我的女儿除了不许嫁公务员,否则乱棍打死外,没其他要求。我的女儿我会从小引导,从小拎着耳朵教诲,否则到这个年纪才临时抱佛脚,只会搞得鸡飞蛋打,只有顺其自然了。”
高跃进还能听不出许半夏在讽刺他自己没教育好女儿?被她气得哭笑不得。侧脸看那张长着不饶人坏嘴的胖脸,沐浴在夕阳红下也是挺可爱的,可怎么就那么难弄?半天才不情不愿说了句:“好吧,我看他们怎么发展。”
许半夏笑道:“别这么咬牙切齿的,他们两个那么好,我看着都喜欢呢。以后高总抛开成见好好看看他们两个,也会为他们由衷高兴的。好了,不说这个。晚饭不会是鸿门宴了吧?否则我现在就得逃回家了。”
高跃进想,怎么又是这种老三老四的口吻,明明还只是个小孩子。真的是拿许半夏没办法,只有笑道:“晚上给你吃竹笋烧肉。”
许半夏一笑,反正事情该谈的已经都挑明,后面高跃进要再怎么做的话,已不是她能控制,凭高跃进的人力财力,她许半夏不敢妄想自己能险中求胜。不如委曲求全一点,起码让高跃进万一真下手,也可有点内疚之心。也就给他留个面子,岔开话题道:“以前在报纸上看到过高总的事迹,不知道是不是真?我总有点不相信,一个从小化工做起来的人会这么高大全。我讲了我的发家史,高总是不是也讲一讲?”其实许半夏早就从高辛夷口中得知。
没想到高跃进笑道:“野猫还能不告诉你?她即使想不说也一早都被你套出来了。你坐着,我再给你吹笛子听。”
许半夏听了只会翻白眼,但碍于野猫与阿骑的未来捏在高跃进手心里,只有吞下“大王开刀”之呐喊。
高跃进存心搞许半夏的脑子,因为觉得她被搞火了肯定又会说出叫人意外的笑话来,所以特意吹难度极大的《百鸟朝凤》。没想到磕磕绊绊吹到一半,只听身边传来轻轻的呼噜声,转头一看,许半夏已经睡着。原来许半夏本来今天就身心俱疲,又加对《百鸟朝凤》这个曲子极不熟悉,任高跃进怎么吹都影响不到她,当它是树上麻雀喳喳叫。反而高跃进要是吹个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的话,许半夏才会觉得耳朵备受折磨了。高跃进看着只会笑。
晚上,那保姆修姐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一桌子的菜,都是高跃进爱吃的,没她许半夏什么事。
裘毕正与郭启东的事,许半夏一点不插手,最多也就是冯遇和她商量的时候,她出个主意,或者附和几句。许半夏最近忙着出货,虽然赵垒替她解决了一大部分,可是剩下的那部分数量也不小,对于一直只做小生意的许半夏来说,是个挑战。好在市场货源最近比较吃紧,只要价格上肯让个十块,出货还是不难的。关键是许半夏不肯让价。
全部货色出尽后,老宋与赵垒在庆功宴上一起怂恿许半夏做第三票,但许半夏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动手。因为有第一次的后怕在,总觉得国内钢材市场瞬息万变,而俄罗斯与中国之间的货运又路途遥远,那种货物还在船上慢悠悠按部就班地运来,而坐在岸上的人看着货物价格猛跌却束手无策的无力感,许半夏回想起来还一个劲地心惊胆战。如果今年开春不是形势猛涨,如果只是风平浪静小小波动的话,她许半夏可就血本尽出,得倒退回去几年,小本经营重新来过了。如果失败的话,又有谁肯拉她一把?冯遇那样的朋友能有几个?赵垒也算是不错的了,比亲戚还强。童骁骑与小陈自然更不必说,可惜小陈已经鸿飞冥冥,天人永隔。但朋友不能一次又一次地麻烦到底。
饭后出来,许半夏邀赵垒喝茶,赵垒欣然答应。走到停车场,赵垒见许半夏的车子变成黑色的奔驰S500,好奇地道:“小许,又换车了?这辆漂亮啊。”
许半夏笑道:“我的车给人抢去了,换了这辆给我,这辆派头确实大,但我不很喜欢奔驰的样子,赵总要不要试试?”
赵垒看见好车跃跃欲试:“还有这种好事,我倒是盼着别人抢我的车了,小许,你开我的吧。”许半夏还真的不是很喜欢奔驰,心里不知把高跃进的品位腹诽了几次。
在一个红绿灯处便不见了赵垒,到咖啡馆后,门口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赵垒,只好自己先进去,估计这个爱车的人嫌市中心道路测不出车子的好坏,开到外环去了。果然,过了一会儿才见赵垒大步进来。“小许,手感确实不一样,特别反映在小细节上,你什么时候也去买一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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