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茶壶刚拿起来,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歌声:
妹妹唱来哥哥合,
兄妹唱歌最快乐,阿依啊嗬嗬——
兄妹唱歌最开心,
唱得两人心窝美,阿依啊嗬嗬——
歌声粗犷嘹亮,抑扬顿挫,虽然我没听出唱得具体是什么,但是却跟着节奏不由自主哼了两句。
“哪里的山谣?”麻子倒茶的手停住了扭头问我。
我摇摇头:“不知道。没听过。”
麻子满脸的鄙夷,貌似在说“你这大学白上了”!
我转身来到窗边,向外看去,见不远处的树林中正有一个人影向这边走来,背上还背着什么东西,远远看去身形矫健,步履轻盈。
“这是个练家子。”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也看到了那个人影:“这个地方还真有活人啊!听这人的口音,像是滇南的,说不定还是个少数民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咱们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我转身要出门。
麻子拽了我一下,想了想,朝我摆摆手,示意一起出去。
等我们俩出门,那人已经来到了棋盘那里。
见到我跟麻子,那人一愣,摘下了草帽。
看到此人的面貌,我心里一个激灵:这是个老头儿啊!稀疏的白发扎成了一个小辫子盘在脑后,骨瘦如柴,面黄如沙,面皮上的褶子一层盖一层,一指多长的白眉搭在两侧,怎么看都像是快入土的人!
这样一个老头儿,竟然健步如飞,几息之间走了数十米!
“两位是?”老头儿率先说话了,声音干脆,一点都不像是看上去快入土的人。
“哦,我们俩是驴友!”麻子笑道:“您知道驴友不?就是喜欢野外运动的!知道这边有片森林,就开车过来了,然后车子抛锚了,我们俩就寻找帮助,这不就看到这座屋子过来了!”
老头儿哈哈一笑:“好!我这里好久没来人了,跟我进来喝茶!”
我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后脑,没有发凉,这才确定老头儿是个活人,跟在麻子后面走了进去。
老头儿给我们俩倒了茶水,自己则走到一边用一只瓢在缸里舀了一瓢水,咕嘟嘟喝了进去:“哈!这是屋后的井水,我喝了几十年了,甜!你们尝尝我的茶水!”
我跟麻子对视了一眼,品了口茶,咂巴了下嘴巴:“真香!”
老头儿脸上乐开了花,走到我俩面前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附近的人都有个不成文的习惯,这片森林,没人敢来的!”
没人敢来?!老头儿的话是什么意思?
前几日我们刚来过,这片森林晚上雾气重重,而且还有些诡异,不敢来倒也是正常的。可是今天白天过来一瞧,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啊。
“为什么不敢来?”麻子一口气喝掉茶杯里的茶水,自己不要脸的继续倒茶:“这里闹鬼?”
“嗯!”老头儿竟然点了点头:“闹了几十年了。”
“几十年?”我瞅着老头儿:“老先生,您是什么人啊?”
“我?”老头儿呵呵一笑,坐在我俩对面:“别人都叫我‘当归先生’。”
当归先生?!这老头儿不是忽悠我吧,谁闲着没事叫什么当归先生啊!这不是草药的名字吗!
“您今年高寿了?”我又问道。
当归先生摇摇头:“不知道喽,也许是活了太久了,记不清了。”
我瞥了麻子一眼,越来越觉得这个当归先生是在忽悠我们。
“老先生,你说这里闹鬼,真的假的?”麻子已经接连喝了三杯茶水了。
“真的。”当归先生笑嘻嘻地看着麻子:“外面这座小土丘,是座大坟!”
坟?!我跟麻子顿时来了精神,我们本来就是来找审食其的坟墓的啊,难不成就是外面那座土丘?!那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当归先生,您是何人啊?怎么会住在这里啊?”我觉得还是慢慢询问比较好。
“我?”老头儿的那双明亮的眼睛忽然变得浑浊起来:“我起码在这里住了有、有六七十年了吧!至于我是谁嘛,我就是个郎中……”
郎中?这个我信,怪不得你叫什么“当归先生”,可是住在这里六七十年,要知道六七十年前还在战争呢,这里估计更没人住,这么算起来,老头儿至少也有个八十岁了。
“那外面的小土丘,埋的是谁?”麻子追问道。
“谁?”当归先生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土丘:“埋着好多人哩……”
“听您口音,您是滇南人?”
“是喽!”
“滇南人,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战争!”
听到这里,我心里大致有了一个猜想:这老头儿,说不定就是个国军战士,当年跟随滇军打仗才来到这里,在这里打了个败仗,全军覆没,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于是老头儿心灰意冷,决定在这里为自己的战友守墓。
不过话说回来,麻子说当归先生是个练家子,也不应该只是个战士或者军医这么简单。
“当归先生,您说这里闹鬼,难不成就是外面这座小土丘?”我指着外面的坟包包问道。
“不是不是。”当归先生摆摆手,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惊惧的神色:“晚上的时候,这片森林雾气茫茫,特别是沿着土丘往北走,约六里远,有一条泾河的支流,那个地方,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是茫茫大雾,据说进去的人,都出不来!”
鬼这个东西,自然是不存在的。那些所谓的鬼怪之类,也多是类似阿房陵墓中肉尸的东西,是人为的。当然,大自然神秘莫测,要是出现一些诡异的东西倒也算正常。
“麻子,你说,世界上有鬼么?”
麻子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是当然!世界万物各有阴阳,有黑就有白,有上就有下,有人就当然有鬼!要不然就不平衡了!”
我耸耸肩,麻子说的还真有点道理。
“当归先生,你是说,从小土丘直着往北走六里地是吗?”麻子基本确定那里就是审食其的墓葬了。
当归先生点点头,还没说什么,麻子就一把把我拉起来:“老先生,打扰了,我们还要回家呢,就不……哎吆……”
麻子话没说完,忽然捂着自己的肚子,满脸纠结,一脸的麻痘顿时挤成了一团,实在让人不敢正视!
“后生,我这茶里面,有味药叫做柏子仁,原本是用来提香的,你一路颠簸内气不顺,又一连喝了数杯茶水,提香的功能就变成通肠了……”当归先生笑嘻嘻地看着麻子解释道。
噗!我差点笑出声,幸亏我就喝了一杯,这老先生还真是,刚才
不说,现在才说!
麻子瞪了当归先生一眼,几个健步窜出去,躲到一棵大树后面方便去了。
“先生,您这几十年,一直没有回老家么?”我重新坐在了当归先生面前。
老先生摇摇头:“没有,小时候就是孤儿了,家?早就没了!”
“那外面埋着的,都是您的战友?”
“唔,是的。”
我脑海中迅速搜了一下,无奈对于滇军着实不够了解,没有找到滇军在西安一代的战争。
“小顾,走了!”麻子完事了,站在门外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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