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4-03 07:23:20

　　阚德山这一摸，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直到二十多年后因这个记忆惹下大错，那是后话。
　　（5）
　　十天以后，阚德山突然接到许茹芸的电话：“喂，是我。你干吗呢？”
　　他一点兴奋劲头也没有：“没事儿……”
　　“你到我家里来一趟，我这儿洗半岔澡，煤气罐没气了。”她说。

　　“老子懒得动！”阚德山对着电话喊。
　　“咯咯咯”电话那头笑声赛银铃：“侯刚在我家呢，你看着办！爱管不管！”
　　阚德山“唔”了一声，骑车往九区而去，敲门时看见“猪蹄”侯刚穿着睡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吐烟圈儿。
　　阚德山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弓着腰满脸堆笑：“侯哥，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猪蹄”皱着眉问：“你谁呀？”
　　阚德山的脸唰地挂不住了。你妈的！装什么逼呀！老子也是津河三少之一，当年跟你齐名！
　　“侯哥……您、您不认得我了？阚德山啊。”
　　“啊……对上号了。听芸芸说过，就是你呀！”
日期：2012-04-03　09:36:19

　　阚德山气得牙根痒痒，真恨不得手里有把刀，把他剁了包饺子，一兜肉丸的。然后把他老二拉下来泡酒里，剜出眼睛当泡踩。
　　“哎！白话什么呢？还不过来干活？”许茹芸在卫生间探出半个肩膀，一只**露在外边。
　　阚德山驴着脸朝卫生间走去，看到许茹芸一丝不挂，心里这气儿就不打一处来。终于明白了她失踪这几天是干什么去了。不过找侯刚联系是他出的主意，现在他知道自己有多蠢了，用肉包子去打狗。
　　他气哼哼地拧下液化气瓶，扛到五楼下面，夹在自行车后架上，一只手扶住蹬车去气站。
　　阚德山一路心想自己老妈宁可花钱雇人，从来也舍不得让儿子扛煤气罐的，倒是这个小妖精指使起他来像是吆喝一头驴。气站远在郊外，再加上现场排队灌气测压，这一来一去就小半天下去了。回来可不像去那么简单，驮那个圆墩墩的丨炸丨弹不像驮人，车把晃来晃去的很难控制。阚德山搞得一身大汗，好几次差点跟别人撞上。历经千难万险地来到许茹芸楼下，天已经黑了，也早已筋疲力尽，掂了掂那丨炸丨弹的分量，心里发愁怎么把它鼓捣到五楼上去。

日期：2012-04-03　10:51:48

　　许茹芸仰在沙发里看电视，听到门被“咚”地撞开，阚德山跌跌撞撞、气喘如牛地抡着煤气罐进来，叉着腰瞪着眼吼：“跑日本灌去了？一去就小半天！我还以为叫车撞死了呢！结果又活着回来了！”看到他满头大汗又补了一句：“这么怂啊，还大男人呢！”
　　“你他妈扛一次试试！”阚德山“咣”地把那笨家伙墩在地上，恶狠狠地吼道。
　　许茹芸一撇嘴，扭头回到卧室，一边咬着苹果一边继续看电视。阚德山戳在那里好一会儿，气泄了，乖乖地把煤气罐拧好，再打火试试。完事了出来，见许茹芸不理他，臊不哧啦地凑到女人身边坐下，扒拉对方的肩膀子哄：“对不起啊，我那是累得……”
　　许茹芸厌恶地甩开他：“不洗手别摸我！”
　　阚德山“悻悻”地去卫生间洗手，听到许茹芸在沙发里喊：“你以为老娘找不到人啊？大把的。我是给你机会表现表现！”

　　阚德山再次坐回来，许茹芸说：“阳台上还泡着衣裳呢，你先把它洗了再沾我。”
日期：2012-04-03　12:23:15

　　阚德山过去一看，盆里只是些丨乳丨罩丨内丨裤那样的小件东西，就开始洗起来，洗着洗着，他发现了一只男人的丨内丨裤，再用手一捞，还有一只，而且一大一小，显然不是一个人的。阚德山悲愤已极：“许茹芸，你太过分了，怎么还有别人的东西？他妈的猫子狗子的我都管啊？”
　　许茹芸在客厅里喊：“委屈呀？委屈回家找你妈吃奶去。”
　　阚德山眼泪差点儿下来。不再吭声，一起把那些闲七码八的烂东西都洗完晾在衣架上挂好。他之所以能忍下去有两个原因，一是想知道侯刚那里有没有结果。二是也真的离不开许茹芸，夫妻生活总还是要有的，二是为了老母亲。阚红年已经去世了，他和许茹芸的婚事还有如天上的云彩飘忽不定，眼看着老太太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如何糊弄着她老人家安心而去又成了一个问题。
　　许茹芸把他折腾够了，又变得柔情似水起来，这让阚德山有了稍许的幸福感。她与这个男人缠绵了小两年，两人鸡吵鸽斗不断，却没有真正地翻过脸。她放得出去收的回来，打一巴掌揉三揉，如此不断。

　　阚德山一早起就跪在地上，让刚睁开眼的许茹芸吓了一大跳：“你要干嘛？”
　　阚德山说：“我想求你结婚……”
日期：2012-04-03　13:28:46

　　“又来了！又是为你老妈不是？……”许茹芸不耐烦地说：“去把我的包递过来”

　　阚德山乖乖地把挎包拿过来。她在包里掏出两个小红本子扔给他：“呶呶，拿回去哄你老娘吧！”
　　阚德山一看是两本结婚证，上边有自己和许茹芸的照片，脚上还扣着民政局的钢印。阚德山脸一红，差点高兴地晕过去，纳闷地问：“怪了，怎么我没到场你就把证给办下来了？太神了吧？”
　　许茹芸说：“满大街都是办假证的你不知道哇？不就是糊弄老太太吗，去吧、去吧。”
　　“那……那……咱俩到底算不算结婚了？”
　　“你说算就算！”
　　“这什么话？要不要举办婚礼？要不要让单位知道”
　　许茹芸打着哈气说：“随你喽。反正那证也不是真的！”
　　就这样，阚德山在许茹芸的手里被蒸熟了、煮烂了、剁碎了、榨干了、抻长了、扥短了，扒皮抽筋，翻翻覆覆地折腾。而阚德山则既惹不起又离不开，就这么一年一年地熬过来，不知结果在哪里。
日期：2012-04-03　14:15:22

　　（6）
　　一年冬天，马金印出事儿了。

　　那时候企业工资高，一线锅炉工又有加班费、高温费，奖金拿全厂职工的平均数，所以收入算是厂里最高的。马金印和养父也过了几年好日子。
　　改革开放后农村包产到户，大批劳动力从土地上解放出来，涌进城市做工。低端劳动力市场竞争加剧，国企职工纷纷下岗，由更廉价的农民工取而代之。后来地毯厂改制，企业承包经营，厂长的权利扩大，工厂变得跟自己家的也差不多，为了降低成本，开始大量裁员。
　　由于新工人太多的缘故，马金印勉强留岗，可收入和福利待遇都降下来了。这以后工资增长的速度再也追不上物价跑动的速度，一家人再次变成穷人。“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笑面佛人长得不济，工作差收入低，一直也没能讨上老婆。
　　马金印在厂里唯一的特权，就是管着车间里一个供锅炉工洗澡的水泥池子。澡池不大，也就能洗两三个人的样子，甚至连个白瓷砖都没贴，简陋得很。人在使用前要先放一池子凉水进去，再把通着热气管的黑胶皮管子捅里边，拧开阀门，用锅炉烧的蒸汽“咔咔”地喷上十几分钟，水和屋子就一起热起来了。
　　每到冬天，夜里值班，笑面佛就成了香饽饽。那时候地毯厂没有职工浴室，常有上夜班的女工偷着来锅炉车间洗澡。求他多加几铲子煤把水烧热，外带在车间外把风站岗。他这人倍儿好说话，一般都会答应。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女工之间盛传在锅炉房洗澡时有人偷看。结过婚的还不大在意，年轻点的就没人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