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街上人潮拥挤,熙熙攘攘,全是摊担商贩和赶集的人们,卖农产品的,卖小吃的,卖农资农具物资的,卖手工艺品的,卖服装鞋袜的,卖鸡鸭鹅猪羊牛的,卖中草药的,修鞋修锁补锅碗瓢盆的,卖图书音像制品的……各种各样的买卖,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当然,集市上卖艺的,乞讨的,化缘的,偷扒行窃的,测字看相算命的,修车的,理发的,拔牙的……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上午第二节课后,韦勇没去做广播体操,他和子车无恙偷偷溜了出来跑到乡街上赶集了。两人挤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从乡街西边一直逛到东边,东瞧瞧西看看,这摸摸那问问,左逛右逛,逛得津津有味。农资门市部在乡街的最东边,韦勇带着无恙来到了妈妈祝秀兰摆摊的地方。
“勇仔你不上课吗,怎么跑来赶集呢?”祝秀兰一看见儿子过来劈头盖脸就问。
“妈,现在是下课时间,这节课间时间有半小时,不信你问我同学。”韦勇拉着无恙站到了妈妈身边。
“是的阿姨,现在是课间休息,上午二三节课之间是大课间时间,有半个小时。”无恙隐瞒了两人溜课间广播体操的事,替韦勇遮掩了过去。
“哦这样啊,那你俩待会儿可不要误了上课咯。”
韦勇“嗯嗯”的连忙答应了,随即帮着妈妈招呼起生意来。一个阿伯挑了一对簸箕和两个笆篓,韦勇报了价要二十块钱,阿伯还了四块钱价,最后十六块钱成交,韦勇高兴地把钱交给妈妈,接着又忙着招呼起来。买竹编农具的人很多,挤得人几乎挪不开脚。十几分钟功夫,韦勇和妈妈就卖出去了一大半,还剩两三个鱼篓,一对箩筐和簸箕,三四个笆篓和几个竹刷把,估摸着再有个把小时就能卖光。祝秀兰见时间差不多了,连忙催韦勇回去上课,韦勇意犹未尽,和无恙挤在人群中回校。
“韦勇我觉得你很有经商头脑。”无恙边走边来了这么一句。
“哦是吗,你怎么看出来的,不过我也感觉自己蛮喜欢做买卖的,哈哈。”韦勇呵呵笑道。
“刚才你帮你妈妈卖竹制品的时候,别人讨价还价东挑西捡的,你那个麻溜利索劲,很能说会道嘛。”
“哈哈无恙你也不赖,论口才我可比不过你哟,哈哈。”
“也不知道咱俩没去做广播体操会不会被班主任发现?”无恙有些担忧。
“发现了就说拉肚子上厕所去了呗,再说还不一定会发现呢。”韦勇仿佛早就想好了应对,很淡定。
“哈哈真有你的,拉肚子,一起拉肚子,哈哈。”无恙笑得不行。
说说笑笑的回到学校,第三节课上课铃还没响,两人赶紧进了教室,也不知道没去做广播体操班主任发现没有,但愿没有发现才好,虽然想好了应对托辞,两人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哎,刚才做广播体操时班主任刘老师有没有发现我和无恙没去?”韦勇敲了敲同桌傅美枝的课桌问道。
“没有,今天广播体操刘老师没来。”
“噢,太好了!无恙,没事了,今天广播体操时刘老师没去,真运气啊。”韦勇高兴地拍了拍坐在前面的无恙,终于可以放心了,两人长呼了一口气,拍手相庆。
傅美枝坐在一旁看着他俩,不由地笑了。
江南省十一月份的天气还算比较宜人的,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虽然早晚有点凉,但只要不下雨就不会感觉冷。
今天是星期天,傅美枝一早就起床了,带着大妹傅秀枝一起去河边割猪草。爸妈前天赶集买回来四只小猪仔,正在猪圈里嗯嗯叫唤。
秋天的兰水河边滩地和河堤上长满了灰灰菜、猪芽菜、车前草、苜蓿草等猪比较喜欢吃的野草,傅美枝两姊妹割了不到两小时就装了满满两笆篓。
清早的河堤上人来人往,都是赶着过河进城卖菜和上班、做工的村民。傅美枝在铁桥渡口的河堤上碰到了好久没见的小姑傅淑珍(爸爸结婚后把家搬到了河堤边的原生产队牛栏屋这边,和爷爷奶奶家有小一里路的距离,加上小姑在外面上班,傅美枝上学,所以除了年节,平时很少能见面),小姑在兰水市里一家私营服装厂打工,她只比大侄女傅美枝大八岁,今年二十二岁,还没结婚。傅淑珍一九八一年小学毕业后就学了缝纫,十七岁就去了兰水市这家私营服装厂上班。上次听奶奶说今年有个小伙在追小姑,那小伙老家是广东的,听说是干酒店管理的,在兰水市服装批发市场那边一家叫金田大酒店的四星级酒店当经理,奶奶说那个广东小伙追小姑追得很勤,上个月那个小伙还厚着脸皮跟着小姑来过家里,看小伙各方面还是挺不错的,不过小姑还有点犹豫。
“美枝,秀枝,割猪草呢,今天不读书吗?”傅淑珍看见两个侄女,笑着亲切地招呼。
“小姑,”
“小姑,”
傅美枝和大妹傅秀枝齐声喊着小姑,“小姑,今天星期天呀。”傅美枝笑吟吟地看着小姑,她从小就和小姑亲,还记得小时候小姑每天带她睡给她讲故事。
“噢是哦,今天星期天,瞧我这记性。多年不读书了,都不知道哪天是星期几了,哈哈。”傅淑珍看着快要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大侄女,捋了捋傅美枝额前的刘海,忍不住笑呵呵。
“美枝上初中了成绩咋样啊,还好吧?”小姑问道。
“哎呀小姑能不问成绩不,这次期中考试没考好,班上二十几名,没脸见人,被我妈说了一顿狠的。”一提成绩,傅美枝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我们家美枝打小会读书,好好努力,下次追上来打个翻身仗就是。”傅淑珍鼓励道,“船来了,小姑得过河赶车去市里上班了,你俩姊妹小心点别去水边割草,注意安全咯。”
“好,小姑再见。”两姊妹挥手目送小姑往渡口坐船过河去了。
回到家里吃过早饭后接着煮猪食,先把割回的猪草洗了切碎,倒入大铁锅里,加上一点碎米和谷糠(就是打米时由稻谷壳打磨成的粉末状的粉渣),再加半锅水,然后烧火煮熟成糊状,就成了猪食。
喂完猪后,傅美枝和大妹又帮着妈妈下地挖芋头,以便明天凌晨三四点钟爸爸挑去县城老街蔬菜收购市场卖给蔬菜批发商。十岁的二妹傅芳枝和七岁的大弟傅建军在家带五岁的小弟傅建强玩,爸爸傅铁牛吃过早饭就去砂石场挑沙子了。
这便是不上学时傅美枝寻常的一天,是傅铁牛家寻常的一天,也是八九十年代亿万中国农民寻常的一天。日子平淡而艰辛,劳动填满了农民的生活。农民因为劳动而疲惫,也因为劳动而收获。
十一月中下旬,江南省下发文件,要求自一九九一年起全省农村初级中学扩招,到一九九三年全省农村要全面实现普及九年义务教育。
兰水县各乡镇初中学校都因此而忙碌了起来,忙着扩地、建新教学楼,以满足明年扩招和两年后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需要。因为此前一直以来实行的都是考试择优小升初制度,每年的招生规模限制得很低,每年乡中学只招收四个班,绝大多数小学毕业生无缘继续升生而被迫务农。明年扩招两个班,两年后彻底废除小升初考试制度,全面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届时大量的学生涌入,这就导致各乡镇初级中学基本上都缺少教室。所以各乡都急火上燎,要抢在明年九月份开学之前把新教学楼建好,以准备好足够的教室来应对。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