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新铺的水泥马路乡街上,又平坦又干净,原先那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坑坑洼洼破破烂烂的砂土路已经不见踪影,对此乡亲们无不交口称赞。有认识牛春山副乡长的乡民,看到牛副乡长正在乡街上察看市场棚屋盖瓦和路灯架设工作,纷纷走过去和牛春山打招呼。
“牛乡长好!”
“牛乡长早啊!”
“牛乡长辛苦了!”
“牛乡长真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啊。”
“呵呵,乡亲们过奖了,我牛某人愧不敢当啊。”牛春山连连拱手谦让不已。
“牛乡长,乡亲们的夸赞您当得起呢。”陪在牛春山身边的集市棚改建设项目包工头笑着说道。
牛春山正待开口,忽然远处跑来一人,边跑边高声呼喊:“牛乡长,牛乡长,前面有人阻挠铺设排水管道施工,邓老板让我来请您过去协调一下。”
“什么?有人阻挠施工?这还了得,你赶紧带我过去看看。”牛春山一愣,不禁有些着急,连忙让那人带路。
现在乡街道马路提质改造工程已进入扫尾阶段,就只剩一截排水管道正在铺设中,正常情况下明天就可以全部完工了。如果有人阻挠,那就不知道要拖多久才能完工了。乡政府计划于元月六日,新年的第一场赶集之日举行竣工和市场开市仪式,现在只剩五天时间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有人阻挠施工,这让在乡长办公会议上立了军令状保证元月六号如期竣工和开市的牛春山怎能不着急。他急忙跟着来报信那人一溜小跑了起来,生怕耽误了时间。
乡街马路最东头,拐弯后往南斜行四五十米处,乡街马路排水沟最后一段排水管道铺设施工处。
“毛老汉,您老起来吧,好不?咱有话好好说,行不?”
“不行,跟你们没得什么好讲的。”
一个五十来岁的民工正和躺在地上的一个半白头发的老者说话,这个民工与老者认识,想着劝一下却被拒绝了。
躺在地上的老者姓毛,六十多岁,头发半白,微微有点驼背。他躺在马路边一块菜地上,这块菜地是他家的,菜地的下面正是乡街马路排水沟的最后一段,这一段有四五米长,是一条暗渠,暗渠正好在毛老汉家这块菜地底下穿过,菜地和马路挨在一起,但是菜地的地势要比马路高出约有一米多。
四十年前,这块地还是稻田,不是菜地。当时国家以农为本,乡里修这条土马路的时候,为了保护基本农田,特意拐了个S形的大弯,从这块稻田边上绕了过去。但是从乡街上延伸过来的排水沟到了这里就没法绕了,只能从这块稻田过,在不能毁坏稻田的情况下,当时只好在稻田下面开挖了一条暗渠,用红砖砌的。四十年过去了,这块稻田变成了菜地,分田到户后这块地又成了毛老汉家的自留地。
由于当年暗渠修得过窄,加上年久失修,杂物淤积,导致现在经常堵塞。每当一下大雨,从乡街上汇流而来的雨水全部堰塞在这里,积水漫过马路,形成一片汪洋,给过往的行人和车辆造成极大的困扰和安全隐患。因此,这一条暗渠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了。这次乡街马路提质改造和排水沟疏浚工程,正好把这一个老大难问题给规划了进去,没成想临到就要完工的时候,却闹出毛老汉阻挠施工,索要赔偿的这档子事。
由于毛老汉漫天要价,撒泼无赖躺在地上不起来,施工没法进行。包工头邓老板又没法做主,和毛老汉根本谈不拢,只好派人去叫项目负责人牛春山副乡长过来。
“毛老汉,起来吧,您老这样躺地上也不是个事呀,撒泼耍赖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您老先起来咱们再商量商量呗。”另一个民工也在一旁劝说着。
“商量什么?没得商量。我起来了你们又开挖怎么办?有本事就从我身上挖过去。”毛老汉态度坚决,就是不起来。
“毛老汉,放心起来吧,没商量好之前,我们不会开挖这里的。”又一个年长民工也劝说道。
“不起来,我不相信,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不起来。”毛老汉很倔,油盐不进。
“毛大爷,起来抽根烟吧,我已经派人去叫牛副乡长了,等他来了,您起来咱有话好好说,只要您老要求合理,我想乡政府应该会考虑的。”包工头邓老板掏出一根香烟,弯腰递过去,毛老汉头一扭,根本不理睬。邓老板尴尬地一笑,只好自己抽了起来,又散了几根香烟给那三个民工。
一时间大家都没话,静静地抽着香烟,等着牛春山副乡长过来。
“牛乡长,您可算来了,您看看这……”
包工头邓老板一句话还没说完,牛春山就接过了话头,“邓老板,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在来的路上这位师傅已经和我说了。”牛春山指了指去叫他过来的那位民工师傅,两人一路小跑来到排水沟暗渠施工现场。
毛老汉瞥见牛副乡长来了,连忙转过身去闭上眼睛装睡。
“毛叔,这大冷天的,您咋还躺地上睡呢?快起来吧,我是牛春山,乡街马路改造工程的负责人,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和我说。”牛春山在毛老汉身边蹲了下来,很是和气温言。
毛老汉装睡,假装没听见。
“毛叔,您老也知道,这条排水沟暗渠已经四十年了,里面已经塌陷淤塞了,一下雨就内涝,已经严重影响周边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了。您老也住这不远,同样深受其害,这次疏浚排水沟改造此处暗渠,铺设新式排水涵管,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下雨淤堵内涝问题。改造好以后,无论是过往的行人和车辆,还是周边三个村的人民群众,都能受益。这是利乡利民的大好事,您老也是明事理的人,施工也只是暂时挖开您家的菜地,铺好涵管后就立即回填,不会影响您后续种菜的。您老有什么要求咱们好商量,先起来说话吧,怎么样?”牛春乡循循相劝。
毛老汉本来就认识牛春山,见他一介乡长说话和气,姿态也放得很低,便不再装睡,转身坐了起来,说道:“牛乡长,你是为民办实事的干部,我这块菜地现在长满了大蒜、芹菜、香菜和莴笋等等蔬菜,正是抽苗长条的时候,一旦挖开,就全废了。我还指着这块地的蔬菜卖点钱维持生活呢,我一介农民,不像你们国家干部,月月有工资,我不种地不种菜就没有收入。我不管你利国也好利民也好,现在挖了我的菜地,我的损失是实实在在的。牛乡长你说要不要赔偿我的损失?”
“毛叔您说的是,按理确实是应该赔偿您的损失。这样吧,您老开个价,咱们合计合计看能不能成,不管怎么样一切好商量。”牛春山掏出香烟来,先给毛老汉递了一根,毛老汉接了,牛春山立马又掏出火柴划燃了给他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根香烟抽了起来。
“牛乡长,这样吧,咱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要多了,就两千块钱吧,钱一到位,你们尽管施工就是,我毛老汉绝不再阻挠。”毛老汉吐了一个大烟圈,淡淡地说道。
两千块钱?毛老汉这块菜地只有半分地(面积约合三十四平方米),就算把整块菜地种的大蒜、芹菜、香菜和莴笋等等蔬菜全部卖了,按菜市场现行的菜价计算,最多也就卖个两百多块钱,绝对不会超过三百块钱。况且改造这截不到五米长的暗渠,只需要开挖菜地的一小块,又不是要把整块菜地全部都挖了,要说损失也就是损失一点点而已。他竟然狮子大开口要两千块钱,简直就是漫天要价非常不合理,这和抢钱有什么区别。要知道牛春山副乡长每个月工资才三百一十二块五毛,兰溪中学有编制的参加工作五年的在职教师月工资才一百九十一块钱。两千块钱相当于牛副乡长半年多的工资了,差不多相当于兰溪中学教师一年的工资了,两千块钱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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