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
第8节

作者: 暖日正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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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04-02 16:39:11

  李秀媛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象被针刺了一样,身体微微一震,低下头,记忆又把她拉回到了几年前。
  那年她才十八岁,虽然家里穷,没有好衣裳穿,甚至连一块洗脸用的香皂都买不起。但她天生的丽质和亭亭玉立的身材,常常能引来很多人的注意。嘴角微微上翘所流露出来的微笑,在顾盼之间都会让人紧张心动。一双清澈碧透的大眼睛所包含着的活力,仿佛横在她眼前的是一条铺满无限憧憬和举步可及的星光路,而她正是这条路上耀眼的大明星。就在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无限憧憬和信心的时候,一天上午,一个五短身材,环眼倒竖,羊鼻子猪嘴的陌生男子闯进了她家门。是四爷领来的,叫二娃子,比她大七岁。但从个子看,比她矮一头,从精神面貌上看,她叫叔叔也不为过。据四爷讲,虽然貌相长的有点古怪,但为人正派厚道,又是手艺人,不愁养家糊口过好日子,能与她般配。她当时就气恼地争辩说:“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了,领来这么一个丑八怪,怎么就能说跟我般配!”李子民把脸一沉,烟锅子在炕沿上嗑的当当响:“你这娃娃,对长辈怎么能这样说话!画上的人长的俊,能当饭吃?咱们是受苦人,只要有吃穿,人厚道实诚能靠得住就行。知底莫过当乡人,既然是你四爷介绍的,知根知底,我看错不了。这事我做主,就这么定了!”

日期:2012-04-02 16:40:22

  正是“闭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在四爷的煽动下,在父亲的包办下,她还是没有逃脱封建家族主义对她命运的摆布。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在众人的劝导中,她委屈痛苦,痛哭流涕地做了二娃子的新娘。但二娃子并不是四爷说的那种厚道实诚的人,结过婚不久,就露出了马脚,进舞厅,下馆子,吃喝嫖赌,样样皆有。不知道从何时起,竟悄悄勾搭上了一个比他大五岁的瘸腿寡妇。揽工挣些钱,全花给了寡妇,半年不回一次家。只苦的她又要忙家里,又要忙田里,晚上回家连个做伴儿的人都没有。还免不了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遭受婆婆的冷眼和凌辱。

  “女人嫁汉,穿衣吃饭”,这且不说,作为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即使是过不上“乡里夫妻,步步相随”的生活,但在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时,身边总应该有个陪伴的人吧?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去瘸腿寡妇家找二娃子,推开门,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二娃子和瘸腿寡妇一丝不挂地缠一起,腾云驾雾般地喘粗气。她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我让你们鬼混!” 她捡起笤帚就照着俩人的光屁股打起来。二娃子和瘸腿寡妇当然不肯吃这亏,捡起一根木头棍,照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日期:2012-04-02 16:41:32

  在二娃子和瘸腿寡妇的强势进攻下,她怎么能抵挡住?只好带着遍体鳞伤夺门而出,一路哭着跑回家。不料婆婆不但不为她做主,反而训斥她说:“同一种口味的饭吃的时间长了还想换一换,何况是有七情六欲的男人!能有这种事,说明二娃子有本事,如果他是个没本事的男人,哪个女人愿意跟上混?这件事就说到这里,别出去乱说!”
  二娃子母亲扭着屁股,一只手伸进裤裆里摸着虱子,一只手嗑着瓜子儿,象没事人一样的向院外走去,却给她的心里留下了无尽的耻辱和揪心的痛。
  “一日干戈动,十年不太平。”打那以后,只要二娃子回家,夫妻俩说不过三句话,二娃子便借题寻事,将自已新学到手的拳脚套路,在李秀媛的身上进行反复试练。李秀媛由此也经常被打的爬在炕上,几天直不起身。
日期:2012-04-02 16:44:57

  她绝望了,把打好结的麻绳拴在树杈上,把头伸进去,想就此了却这一生,却被一位放羊老汉救下来,“人往活路走,鸟向高处飞。你年纪轻轻的,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就忍心让肚子里的娃娃跟你一起去送命?”
  听着老汉的劝说,她又想起了腹中快要分娩的婴孩,一阵痛哭后,只好向生妥协了。但二娃子并没有向她妥协,就在她准备回家时,二娃子怒气冲冲地追过来,照她腹部上就是一脚。老汉见她被二娃子踹倒了,急忙拉住二娃子喊道:“你是人还是牲口!”她趁机爬起来,忍着疼痛,撒腿就跑,直至疼痛让她倒在马路上,昏过去……

  等她醒过来,已被路过的人送进了医院,第二天拂晓便生下了晓帆。
  在晓帆满月的那一天,瘸腿寡妇找上了门,怒气冲天地向二娃子母亲骂:“老不正经的东西,吐吣(方言,骂人的话,可以理解为生养下的意思)下你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娃子,把姑奶奶的肚子都糟蹋大了,让姑奶奶怎么办!限你三天,如果见不到离婚证,姑奶奶就告你那孽障**!”
日期:2012-04-02 19:09:21

  瘸腿寡妇发泄完心中的怒气,一瘸一拐地走了,二娃子母子俩却把所有的怨气归结在李秀媛和晓帆的身上,当天就把她们母女俩赶出门。第三天早上,她就被二娃子逼到镇上办了离婚……
  想到这里,她已情不自禁地流出两行泪。勉强抑制住伤感的情绪,说:“可我现在已是残花败柳,又带着个晓帆,有谁愿意接受这样的拖累?”

  “秀媛,干吗要这么自卑,这一切又都不是你的错!”张有才打气说。
  “可我已经是这样了。”
  “这个你别想,张叔就问你一句话,你还愿不愿意再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如果能考虑,我正有个合适的,张叔晚上就和你爸你妈说。”
  李秀媛犹豫了,她望向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和苍穹下被雪覆盖着的银装素裹的村庄,咬住嘴唇,心一狠,说:“只要小帆不受气,我爸我妈都同意,有我们母女俩的一口饭吃,合适不合适,都无所谓。”
  “秀媛,这是终身大事,怎么能无所谓?张叔虽然能给你介绍,但你必须得慎重地考虑好,千万不能再对自己马虎了……”
  突然响起一阵车铃声,几人回过头,只见李子德推着一辆自行车,笑嘻嘻地走过来。“国荣和秀媛在这里。”
日期:2012-04-02 19:10:45

  李国荣和李秀媛惊喜地喊了声“二叔!”便向李子德迎过来。
  “大冬天的,你们家锁着门,都去哪里了?”李子德不慌不忙地问。
  “村里选村主任,我妈他们全去小学了。”李国荣说。

  “你大哥也去了?”
  “我大哥当然要去了,他还准备着当村主任。”
  “想当村主任?”李子德哈哈一声笑,“一个村主任,一年能挣几个钱!走,跟上我找你大哥去。”
  “二叔,我跟你去吧,国荣感冒了,还得回家让我张叔给打针。”李秀媛提起羊粪筐,转而对张有才说:“张叔,咱们回家吧,给国荣打完针,我领上我二叔去趟小学。”
日期:2012-04-02 19:11:36

  李秀媛跟李子德刚走进小学,就听镇丨党丨委副书记兼行政副镇长韩利峰在主席台上宣布道:“……投李国强的选票排在第一,按照《选举法》的要求,李国强——当选为——崔家村新的村主任,大家鼓掌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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