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画图听完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对,进威盛大楼的肯定不是孟云鹤。他昨天被你赶出来后去我那儿了,我们一直在我家里喝酒聊天。”
高颜难以置信,“可我看到他的车和背影了。”
“这市里开魅影的又不只他一个人,大晚上的你也没仔细看车牌号。反正我肯定那人不是孟云鹤,他又不会分身术。”
“你的意思是孟云菲为了打消我对她的猜疑故意设的局?”
“暂时不好说。不急,那个案子慢慢来。”郑画图抬了抬下巴,“咱们先看看视频,如果袁伟的死没有疑点,我们再提审薛丽,想办法让她把隐藏的话都说出来。”
路杰点开遥控器,贴墙的大屏幕上出现威盛集团地下停车场入口的监控视频。
时有车辆进入,那辆黑色别克出现在视频里的时间是昨天下午五点二十四分。
正值春末夏初,天黑得晚,五点左右太阳还老高,不过停车场入口背光,光线较暗,别克的车牌号虽然不太清楚,但能确定就是昨夜案发的那辆。
黑色别克贴着防晒膜,从外面看不清里面,只能看到有个戴墨镜的男人开着车停在入口处,摇下车窗扫码后,等着电动门自动开启,然后男人摇好车窗开车进入。
视频画面显示,主驾位的车窗摇下一小部分,隐约能看到男人旁边的副驾驶位坐着个穿白色衣裙的女人,看不到她的脸,也无法知道她当时是死是活。
光看监控资料,除了能证明车是被人开进去的,实在看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因为监控摄像头居高临下,难以看清车内状态,连司机是不是袁伟本人都无法判断。
如果司机是杀人凶手,把已经死去的袁伟和杜莎莎拉进去,然后伪造现场脱身也不是不可能……
紧接着,肖寒给大家展示了医院的检查结果和自己的尸检结果。
袁伟和杜莎莎当晚送医经全面检查,两人均面色青紫、瞳孔扩散,皮肤和呼吸道黏膜均呈现明显的樱桃红色,确是一氧化碳中毒症状。
病理实验检测血液碳氧血红蛋白呈阳性,血液碳氧血红蛋白浓度分别在百分之七十五和百分之七十,均为重度中毒死亡。
“两人都在车里面,为什么血液碳氧血红蛋白浓度有差别?”
高颜忍不住问。
“两人在车里**,因为空间狭小不方便,他们把副驾驶座椅放倒,采取了男下女上的体位。女方下压虽然会给男方胸腹腔带来一定程度的压迫,但因其体重较轻,不会令男方不适。而女方在这个过程中却要不断调整呼吸。”
肖寒解释,“女性呼吸肌群细薄无力,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下急促呼吸,同时吸入有毒气体,会在不自知的状态下发生窒息性高丨潮丨,而后产生头晕、恶心和呕吐的情况。女人运动强度大,呼吸急促,吸入有毒气体自然多些。但等她发觉不对劲时,两人均已四肢乏力,丧失自救能力。”
“还真是死了也要爱。”陈平摸了摸后脑勺,“我就不信两个大活人推个车门推不开。”
“一氧化碳中毒很快,五到十分钟昏迷,十到十五分钟休克,十五到三十分钟就能造成上呼吸系统麻痹,引发心脏衰竭。”
肖寒说,“估计两人**之前,车里就一直开着空调。**时他们怕被人看见,车窗紧闭,车内形成封闭空间。废气达到致死浓度时,两人已经不知不觉进入中度中毒状态,肌肉组织细胞有氧代谢停顿,大脑皮质麻痹损伤后无法支配人体运动,别说推车门了,他们连翻身都难。”
“年轻人没数,疯起来不要命。”郑画图老气横秋地说,“你们都长点儿心,别没事找刺激。”
路杰笑,“我跟我媳妇没少车震,把车窗开条小缝儿啥事没有。这两个高层白领是文盲么?连这样的常识都没有。”
路杰不经意说出来的话令众人面面相觑。
可不是,这才是最大的疑点。
按说开车的人都知道,车内长时间开空调会一氧化碳中毒。
特别是车辆停止行驶时,汽车发动机在怠速空转,汽油燃烧不充分会产生大量一氧化碳,当氧气大量消耗后,车内二氧化碳和一氧化碳过多很危险。
袁伟不但是才华横溢的策划部主任,最主要的是他还兼职做私家侦探,应该有高于常人的防范意识,又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看来这不是一起意外事故。”郑画图摸着下巴的短胡茬儿,“肖寒,呕吐物检查有没有发现异常?”
肖寒笑起来,“没有。从食物消化的情况看,两人的死亡时间是昨天下午六点到八点,时间也是吻合的。当然这些都是表象证明,想得到更客观全面的结论需要解
剖。”
“我支持解剖。我也觉得这是刑事案件而不是意外事故。”
高颜说,“疑点一,袁伟死的时间太巧,像是背后有人怕我们从袁伟口中得知什么真相,赶在我们传讯他之前把他杀掉。疑点二,正如路杰刚才问的,如果袁伟只是个书呆子也就算了,问题是他是兼职私家侦探多年,有丰富的侦查经验和较强的自我防护能力,不该会这么弱智地找死。”
“疑点三,别克进地下停车场时,司机曾摇下车窗扫码,我刚才看了下时间,开窗时间有三分钟多点。虽然只有这么短的时间,但车内空气也进行了流通和置换,如果两人死亡时间确定在下午六点到八点间,我认为车内废气不足以达到致死浓度,毕竟当时车库门没关,车子并非处于全封闭环境。”
“我同意高科长的分析。”郑画图欣赏地看了高颜一眼,“人命关天,不能大意。这起案子看起来是突发偶然事件,但时机太准,越像没问题就越有问题。薛丽虽然认罪了,但许多细节她说不清,袁伟是破案的关键,却卡着点儿死,目的就是让我们死无对证。”
陈平问“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解剖、进行现场摸拟和重建?”
郑画图点点头,“先通知两名死者的家属,我们需要对尸体进行解剖检查。”
听说要解剖尸体,袁伟的父母和杜莎莎的父母都是一口回绝。
袁伟的父亲痛哭失声,“伟伟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他死了,我们都不想活啦,你们还要拿刀割他,让他死都不得安宁,我们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杜莎莎的母亲则破口大骂,“你们没有破案的本事就别作贱人了,我闺女吃了这样的亏,我们不认也得认。她人都死了,谁再敢折腾她,我拼了这条老命跟他同归于尽!”
死者家属情绪失控的情况很常见,无可厚非。
劝说几次无果,上级主管部门又催着结案,郑画图和高颜左右为难。
无奈之下,郑画图和高颜去找分管刑侦工作的陆明副局长商量。
“我同意你们的观点。有疑点就要查,不能让死者含冤抱屈,不明不白地死。”陆明表态,“你们只管放手干,上面我顶着。”
郑画图和高颜如释重负,回来和路杰他们买了些礼品,兵分两路上门说服袁伟和杜莎莎的父母同意解剖尸体。
袁父总算听进了劝告,抹着眼泪悲凄地看着高颜,“闺女,你可别骗俺,俺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要是确定有人害伟伟,就、就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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